此時,朱瞻基微微地張著眼睛,卻是定定地看著張安世,帶著幾分期許地道:“阿舅,下個月我才能去棲霞見小六兒嗎?”
張安世不高興了,他覺得自己的心受傷了,帶著幾分哀怨地道:“伱為何不說見阿舅?”
朱瞻基理直氣壯地道:“阿舅又不會跑。”
張安世一時語塞,最後嘆息一聲:“哎……”
輕輕地摸摸他的腦袋,張安世才又道:“等你下次來,我帶你去模範營裡看看。”
朱瞻基點了一下頭,轉而道:“方才皇爺爺和你說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
朱瞻基嘟了嘟嘴道:“阿舅不說,怎曉得我不懂?”
張安世皺著眉道:“我感覺……嗯……怎麼說呢……罷了,下個月你來棲霞的時候,就曉得真相了。”
朱瞻基沒有再追問這個問題,卻道:“阿舅你會像皇爺爺一樣對我好嗎?”
張安世道:“你為何這樣問?”
朱瞻基道:“我說不明白,總覺得阿舅的心思比較髒,我見許多人感激你,可又見阿舅沒心沒肺……”
張安世感覺自己被自己的好外甥罵了,鬱悶了兩秒,便嘆口氣道:“好是相對的,你之所以覺得小六兒那些人對我感激涕零的不可思議,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此之前,有人對他們更加糟糕?“
”世上從來沒有所謂的好與壞,只有相對的好壞。就好像這馬車,咱們坐在馬車裡,雖然覺得很慢,可若是你皇爺騎馬馳騁而過,那麼對他而言,我們是快還是慢呢?”
朱瞻基皺眉道:“阿舅說話越來越繞彎子了。”
張安世笑了笑道:“這是教你大道理,我們舅甥是一家人,別人才不會和你說這些話呢,也就只有阿舅心疼你。”
張安世撫著朱瞻基的背,突覺得朱瞻基比從前長大了不少。
此時,朱瞻基又道:“可是皇爺爺生氣的時候,阿舅就要躲開。”
張安世臉不紅心不跳地道:“這是阿舅忍辱負重,保住自己的有用之身,只有這樣,將來阿舅才能陪在你身邊,免得有人害你。”
“很多時候,一個真正對你好的人,所想著的是陪伴,而不是魯莽地去做出頭鳥,你還這樣小,阿姐又在東宮,姐夫人又太寬仁了,沒有阿舅保護你,你可怎麼辦?”
“我和你說……”
說到這裡……
張安世卻發現朱瞻基打起了鼾聲。
張安世:“……”
將朱瞻基送回了東宮,沒有停留,張安世馬不停蹄地又往雞鳴寺去。
“見過姚師傅。”
見到了姚廣孝,張安世便美滋滋地道:“哎呀,現在雞鳴寺不得了了,我這幾日苦思冥想,都在琢磨著燒舍利的事,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
姚廣孝一見他,嘆了口氣道:“說罷,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