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廣大驚:“這怎麼可能!”
楊榮道:“陛下深不可測,既有太祖高皇帝的決斷力,可同時,卻又不似太祖高皇帝那般一味手腕剛硬。陛下行事,變化多端,有剛有柔,讓人難以猜度,像這樣的事……突然詭譎,我越發覺得像陛下的手段。”
胡廣瞠目結舌:“可大家分明見他中毒。”
楊榮若有所思地道:“是啊,所以老夫才覺得事情匪夷所思,可匪夷所思在何處,這關鍵地方,卻還沒有想到。說到底,是你我掌握到的資訊不全,這整個天下的人,都在盲人摸象。有人摸到了象鼻,有人摸到的乃是象尾,可老夫卻覺得……這事……透著古怪,正因如此……才教胡公不要驚慌,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沉得住氣,你看……現在大內出了事,天下的奏疏,都積壓到了咱們文淵閣,這個時候,我們不趕緊為陛下分憂,卻還每日去關心大內的事,這豈不是貽誤了軍機大事嗎?”
胡廣聽罷,默默不語,最後嘆了口氣道:“楊公所言乃至理也,反而是我糊塗了,都怪那些傢伙,每日傳出各種流言蜚語,我聽了心癢難耐,總不免生出浮想。”
楊榮笑了起來:“你以為我沒有這樣的浮想嗎?只是努力剋制自己罷了。”
胡廣道:“那待會兒,我將昨日的奏疏都票擬好,呈送解公那裡去。”
楊榮點頭:“你若當真為解公好,那就多讓他做一些事,好讓他這個時候安分一些。”
“怎麼?”胡廣臉色微微一變:“楊公對此,是有什麼預感嗎?”
楊榮嘆了口氣道:“每一個人的心性各有不同,有些時候,人的性情,真似人之命數一般。”
他說的玄而又玄,顯然不想將事情說透。
胡廣也沮喪道:“罷罷罷,我等做好自己的事吧。”
…………
“侯爺……侯爺……”
朱金臉色慘然地尋到了張安世的跟前。
張安世看朱金這不對勁的樣子,便道:“又咋啦?”
朱金此時居然有些哭笑不得,道:“糟了,糟了,侯爺聽到外頭的傳言了嗎?”
張安世顯然是不知道的,便道:“什麼傳言?”
朱金便低聲說了一遍:“現在滿京城都在流傳這樣的訊息,小人聽的心驚肉跳,侯爺……咱們……”
張安世頓時氣了,大罵道:“這群混賬,敢這樣侮辱我的姐夫,真是豈有此理!我與他們,勢不兩立。”
朱金道:“現在該怎麼辦呀?”
張安世想了想道:“你也傳出一點訊息去。”
“傳訊息?”朱金眼睛一亮,忙道:“小人懂了,小人這就去給太子殿下和侯爺您澄清,太子殿下絕不會幹這樣的事,咱們侯爺更是天性純善,乃當世君子……”
張安世瞪他一眼:“誰讓你傳這個?你孃的,你這什麼意思?”
“啊……”
張安世氣定神閒地道:“就說……不只是太子謀害陛下,還有我……我張安世……平日裡為非作歹,還有……欺君罔上……擅自弄權!”
“弄權,你懂不懂?比如……我偷偷私藏了大量的武器,意圖謀反。再有……我姦淫婦人……還有……算了,你等等,我給你拿筆列一下,我怕太多了,你腦子蠢,記不住。”
朱金瞪大眼睛,心裡無數個草泥馬奔過。
只聽說有人造謠別人的,卻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人……專門造謠自己的。
侯爺難道是瘋了,非要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