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本是感動得要流淚了,接下來鼻頭一酸,又有點傷感了。
乖乖地走出去,見朱瞻基哀嚎著擺脫幾個宦官,道:“我的鄭師傅……鄭師傅……嗚嗚嗚……鄭師傅不會是亂黨,一定不會的。他平日裡就教我天地君親師,說願為大明赴湯蹈火,他怎麼會是亂黨……”
看到張安世的時候,他一下子撞到了張安世的腿上,抱著張安世的腿道:“阿舅,阿舅……你不要冤枉了鄭師傅。”
張安世讓幾個宦官退下,雙手扶著他的肩膀,道:“阿舅辦事,你囉嗦什麼?鬼哭神嚎的,不曉得的,還以為是你阿舅出事了呢。”
朱瞻基見四下無人,居然收了淚,鬼鬼祟祟地躲在張安世的懷裡,低聲道:“我哭一哭,顯得比較尊師貴道,難道師傅被拿了,要砍掉腦袋了,還不要哭一哭的嗎?”
張安世瞪大了眼睛,而後眨了眨眼,最終道:“好了,好了,阿舅去忙了,你這個小子……”
想罵點什麼,但是不知道該罵點什麼好。
明明朱瞻基好像是朝著他所調教的方向發展來著。
可總覺得……這個方向……有點偏。
朱瞻基幼嫩的臉上很是認真地道:“阿舅你好好幹,到時再給他加一條罪,說他胡亂教我做功課。”
張安世再沒搭理朱瞻基,徑直去了。
被捉的人,不只一個鄭倫,除此之外,還有兵部的另外一個主事,此外,便是都察院的一個御史。
此時,北鎮撫司裡。
一個書吏火速地抵達了紀綱的公房。
紀綱這幾日,愁眉苦臉,他在陛下的面前,固然是如螻蟻一般,可在這北鎮撫司,他的一舉一動,都足以讓這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隨他的喜怒而喜怒。
此時……他正拿著一份名冊,細細地看著。
陛下對於一個同知劉勇,顯然並不滿意,這就意味著……栽贓一案,不可能點到為止了。
還要繼續擴大下去。
這也意味著,在這錦衣衛親軍內部,還有人要倒黴。
他思量著,臉色越發的殘酷。
陛下的口諭,讓他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可能。
而一想到這個可能,紀綱便覺得汗毛豎起,一種心底深處的恐懼,瀰漫了他的全身。
可是………他似乎也意識到。
自己已被逼到了牆角,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還能退嗎?
這些年,殺了多少人?
人們之所以對他恐懼,是因為他是錦衣衛指揮使。
而一旦……失去了這個恐懼,他便成了白丁……
這個後果,紀綱無法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