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氣定神閒地對隨來的劉永誠道:“亦失哈的病好了嗎?”
劉永誠恭謹地道:“陛下,奴婢去問問。”
過不多時,亦失哈便來了,拜下道:“陛下……”
朱棣意味深長地看了亦失哈一眼:“今日的事,你已得知了吧?”
亦失哈道:“奴婢不敢隱瞞陛下,奴婢已經得知了。”
朱棣平靜地道:“你怎麼看?”
亦失哈毫不猶豫地道:“安南侯大才,此次亂黨一案,當由安南侯來處置,他與陛下,休慼與共,自當盡心竭力。”
朱棣嗯了一聲。
亦失哈便又道:“至於紀指揮使……錦衣衛是出了一些差錯,可奴婢以為,紀指揮使在靖難之時也立下了不少功勞,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奴婢以為……”
“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朱棣淡淡一笑道:“朕已讓紀綱徹查這一場冤案,宮裡的人被他們錦衣衛冤枉,怎麼能就這麼算了呢?”
亦失哈感激地道:“陛下心疼奴婢這些人,奴婢人等,真是感激不盡。”
“好好養病去吧。”朱棣淡淡道:“至於這樁欽案,非同小可,那陳文俊所言之事,觸目驚心,我大明驅逐韃虜,太祖高皇帝一介布衣而取天下,這是華夏未有之功,只是朕竟不成想,有人思懷前朝也就罷了,竟還敢私造兵器謀反。”
“他們的兵器造來……給誰?又有多少人,為那陳文俊掩護?陳文俊的背後之人,又是誰?如此種種,實令人寢食難安。”
說著……
朱棣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忌憚之色:“傳朕中旨,讓張安世加緊嚴辦。”
亦失哈告辭出來,那劉永誠性子急,也借了一個空出殿。
急匆匆地追了上來,他氣急敗壞地道:“大公公啊大公公,都什麼時候了,我那乾兒子現在成了那個樣子了,怎麼到這個時候,你還為紀綱說話?哎……這紀綱欺到了咱們頭上了……”
亦失哈很是淡定地露出了微笑,拍了拍劉永誠的肩道:“紀綱必死。”
“什麼?”劉永誠詫異地看著亦失哈。
亦失哈不疾不徐地道:“陛下只愛軍事,所以政務漸漸丟給了內閣,也丟給了太子。至於這錦衣衛……則丟給了紀綱……”
頓了一頓,他接著道:“當初的時候,錦衣衛剛剛籌建,這錦衣衛不過是爪牙而已,陛下只拿他們來當做打探訊息的工具,可紀綱還是有本事的,他藉著一場場的案子,一步步安插自己的親信,他不但建起了錦衣衛,而且這錦衣衛的風頭已越來越盛了。”
劉永誠一臉迷惑不解地道:“和這些有什麼關係?”
亦失哈好整以暇地道:“其實陛下已經回過味來了,他日益感覺到,錦衣衛十分要緊,所以咱才摸透了陛下的心思,希望陛下能在宮裡也設定一個衙門,專門監督這錦衣衛。陛下也有這樣的考慮,當然,誰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紀綱居然敢反擊。”
劉永誠道:“既然如此,那麼陛下何不趁此機會,徹底將紀綱……”
亦失哈道:“陛下幹小事,喜歡快刀斬亂麻。可陛下幹大事,卻是十分周密,錦衣衛藏著太多的秘密,牽涉到的東西太多,不說其他,單單這錦衣衛上下的人員,如今已有兩萬之眾,陛下想要的是紀綱的命,可同樣,也需要錦衣衛依舊為陛下效力。”
劉永誠皺著眉頭道:“咱還是有些不明白。”
“可紀綱建立了錦衣衛,又安插了這麼多人,這南北鎮撫司,裡裡外外,哪一個不是他紀綱的人……”
亦失哈意味深長地看了劉永誠一眼,接著道:“所以啊,咱最擔心的就是……陛下今日懲罰紀綱,因為以他靖難的功勞,至多……只是革他的官職罷了。可一旦陛下還留著此人……那麼紀綱就必死無疑了。因為陛下現在要做的,就是去除紀綱的羽翼。”
劉永誠苦著臉道:“咱還是不懂。”
亦失哈瞪了劉永誠一眼:“吃過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