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又道:“丘松那邊,已經在培訓炮手了,放心,這些你不必管。”
鄧健直直地看著他道:“咱這聽著……這不是出海,好像是去打劫呢?”
張安世臉色驟然變了,厲聲道:“胡說八道,我堂堂天朝上國,禮儀之邦,這打劫它叫打劫嗎?何況也沒叫你搶……主要還是做貿易。我們不一樣,不能幹不教而誅那一套,若是我曉得你在外頭真做了強盜,我要罵你的。”
鄧健:“……”
下西洋的準備工作很多。
需要採買大量的物資,還需要招募大量的船員和水手。
這些事現在倒好辦。
因為江南的絲綢以及糧食的價格都下跌了不少。
至於瓷器,價格也下跌了好幾成。
原因嘛,居然和八股筆談有很大的關係,各地計程車紳瘋狂的內卷,大家拿出了存銀,殺的眼睛都紅了。
如今不少人家存銀告罄,可對於士紳而言,沒了銀子倒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畢竟他們掌控了土地,只需變賣一些特產和糧食,自然就可以換來銀子了。
可即便如此,張安世還是花費了足足七萬多兩銀子,採買了大量的物資,三十艘船,幾乎裝載得滿當當的。
至於船員,則僱傭的乃是浙南和浙西,還有福建的山民,原因無他,這些人最狠。
如果說江西人讀書起來將內捲髮揮到了極致的話。
那麼這些山民,則是將好勇鬥狠捲到了極致。
因為人口眾多,可是山陵地帶土地卻是極少,在這等資源匱乏的情況之下,山民們往往以宗族為單位,進行長達數百年的械鬥,而且械鬥的規模很大,無論是亂世還是太平的時候,械鬥也從來沒有休止過。
常年的械鬥,養成了這裡的男丁們好勇鬥狠和善於抱團的性格,因為不報團和不擅長好勇鬥狠的人,基本上在那種地方已經絕戶了。
這樣的人恰恰是最適合出海的,一方面在山裡卷的實在太痛苦了,出海找出路謀生對他們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
另一方面,這些人夠狠,足夠應付海上的風險。
張安世上奏上去。
朱棣看過了奏疏,覺得奇怪,此時他正與徐輝祖下著棋,看過奏疏之後,不發一言地繼續下棋。
“陛下似乎悶悶不樂。”徐輝祖抬頭看朱棣一眼,關切地道。
朱棣嘆道:“倒不是悶悶不樂,只是朕在想,為何正常的衛所士卒,張安世不抽調,卻心心念念要在浙西和浙南還有福建招募山民下海。”
徐輝祖一愣,隨即就道:“山間小民,能應付海中的情況嗎?”
“是啊。”朱棣狐疑地道:“所以朕才覺得奇怪,這傢伙……不知又是什麼謀劃。”
徐輝祖道:“聽聞他為陛下掙了不少銀子。”
朱棣立即翻臉:“這是什麼話,這是賣書,是傳授知識和學問,豈可用金銀來估量?這就好像……中山王當初傳授朕兵法,難道朕能說中山王賣朕行軍佈陣之道嗎?”
徐輝祖臉抽了抽,有話好好說,你說我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