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勃然大怒,破口大罵道:“誰欺負俺孫兒也不成,走,找他們去。”
顧興祖頓時大喜,臉上滿是淚痕,卻咧嘴笑了。
他掙脫著從顧興祖的懷裡跳下來,道:“阿爺,俺曉得他們住哪裡,俺帶阿爺去。”
他興沖沖的樣子,一個多月的委屈,此時全部釋放出來。
顧成手按著腰間的刀柄,齜牙裂目地道:“哪一個狗東西,瞎了眼睛,惹了俺便罷,欺俺孫兒,就算俺這幾斤老骨頭不要了,也要拼到底。”
顧興祖道:“阿爺,現在便去,先去尋張安世。”
在這房子外頭,幾個親信的親兵聽了,也是齜牙咧嘴,同仇敵愾的樣子。
誰不曉得侯爺在這世上孤苦無依,只有這麼個孫兒。連顧興祖都敢欺負,今日若是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便沒臉見人了。
他們要將腰間的佩刀半拉出來,雪亮的刀身便露出一截,寒芒閃閃。
顧成正待要隨顧興祖出去。
轉身之間,突然定住。
隨即,顧成的目光忽明忽暗起來。
“孫兒啊,這是什麼?”
顧興祖正興沖沖的,要拉扯著顧成去尋仇。
卻猛地發現自己的阿爺好像一個鐵塔一樣,怎麼拉也動彈不得了。
“阿爺,阿爺……”
顧成的目光正落在書桌面上,身軀依舊紋絲不動,隨即道:“孫兒,這……這是什麼?”
他手指著,卻是顧興祖的功課。
這功課堆積得像小山一樣。
顧興祖嫌棄地看著那堆小山,委屈地道:“阿爺,這就是他們強要俺寫的,說是不寫,就要將俺炸飛了,阿爺,俺當時害怕極了。”
功課?
顧興祖身軀一震,忍不住放下了腰間的刀柄,捋著鬍鬚,饒有興趣地湊上去。
上頭……確實寫著許多字。
最重要的是……這字跡……居然還算端正……
自己的孫兒什麼水平,他自己是曉得的,和他爹一個樣……屬於不太喜歡讀書的,每年自己都會和顧興祖通幾封書信,當然,絕大多數時候,都是顧成修的書信比較多。
至於顧興祖……他雖年紀也是老大不小了,可平時在京城也沒什麼人敢管教,能歪歪斜斜地寫出一封書信,就不指望不出錯字,文詞不通了。
這個孫兒的信,大抵能寫明白大致的意思,顧成就很滿足。
顧成不喜歡自己的孫兒讓別人代筆,在他看來,自己孫兒的字再差,再如何詞不達意,他也滿足,每當看到書信,他腦子裡就能浮現出孫兒端正坐在書桌前給他修書的場景,便忍不住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