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皇后倒還鎮定,沒有這麼多的思緒,只是端坐下來,擺出了母儀天下的儀容。倒是提醒朱棣道:“陛下應該更衣。”
“更衣?”朱棣詫異地看著徐皇后。
隨即,他醒悟,抖擻精神:“對,更衣,來人……”
聽到朱棣叫人,亦失哈快步進來。
“更衣。”
亦失哈有些糊塗,這都到夜裡了,又不是參加祭祀和朝會……
畢竟就算是白日裡,陛下也不會換上龍袍,那玩意看上去嚇唬人,可穿在身上,卻甚是不便。
可亦失哈沒有多問,頷首,就立即去準備。
一會兒功夫,朱棣頭戴通天冠,身穿五爪金龍袍,威風凜凜。
徐皇后亦是戴著鳳冠,穿著鳳衣,莊重而不失威嚴。
朱棣高座,徐皇后則坐於殿中側位。
夫婦二人無言,陷入漫長的等待。
另一頭,朱能得了旨,便火速趕至午門,隨即取出皇帝信物,屏退午門的宦官和禁衛,再領朱勇、張軏和丘松三人,押和尚入皇城。
“你……把你的包袱放下。”
丘松抱著包袱,不屈地站著,與朱能對峙。
朱能道:“你他孃的是不是腦子壞了,別以為俺不知你這包袱裡裝著什麼,信不信俺代你爹踹死你。”
朱勇在一旁,將丘松的包袱搶下:“聽俺爹的話。”
丘松這才戀戀不捨的鬆開了包袱。
隨即,四人聯袂入宮。
那和尚跨入紫禁城,眼裡帶著迷茫。
顯然,他這一輩子,雖出入紫禁城無數次,甚至這紫禁城曾是他的家,可他卻從未從這午門出入過,所見所感,熟悉又陌生。
只是和尚依舊平靜,他其實早已接受了現在的自己。
從前主宰天下人的命運,而如今,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主宰。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他沒有掙扎,也沒有生出過逃亡的念頭,腳步從容,朝著他曾是最熟悉的宮苑深處去。
抵達金水橋時,他目光在金水橋下的湍急河水中稍有停留。
可很快,他捨棄了眼中的留戀,決然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