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老實回答道:“其實按常理來說,臣確實不該信。”
這個時候絕不能忽悠,得說老實話,畢竟這個話題太敏感。
他接著道:“畢竟建文若是當真死了,陛下害怕揹負弒君的罵名,所以假稱他失蹤,這也情有可原。只不過……臣還是相信建文真的不知所蹤了。”
朱棣一挑眉:“為何?”
“因為臣相信陛下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不至於如此遮遮掩掩,大丈夫做事,幹了也就幹了,有啥不可示人的。”
朱棣聞言大喜,皺起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
像他這樣的人,你若是誇他有文采,他反過手能給你一個耳光,叫你滾蛋。
可你若說他是一個鐵骨錚錚、光明磊落的漢子,他便大樂。
朱棣捋著長髯,道:“不錯,不錯,還是安世知朕,可笑那徐輝祖,也算和朕一起長大,卻還這般的湖塗,這老東西不但倔強,還沒腦子。”
這個問題,張安世又只能乾笑回應。
朱棣道:“你既知朕的心思,朕也不瞞你,朕也不願蒙此不白之冤,徐輝祖認為朕弒君,大逆不道,隨他怎麼認為好了,有朝一日,朕若是親自尋訪到了建文,將朕那個窩囊廢一般的侄子送到他的面前,且看他羞不羞。”
張安世卻是突然起心動念,目光炯炯地凝視著朱棣,道:“陛下……如果……不,萬一,我說的是萬一,萬一這建文尋到了,陛下會如何處置?”
朱棣斜眼看他:“你說朕該如何處置?”
張安世試探地道:“斬草除根嗎?”
“呵……”朱棣冷笑道:“他一個窩囊廢也配?”
朱棣站起來道:“當初他坐在龍椅上,掌握天下數百州,帶甲百萬之時,朕尚不將他放在眼裡,如今大位更易,朕還會怕他?”
“陛下不會殺他?”張安世若有所思。
朱棣道:“雖還未想定,不過……”朱棣來回踱了幾步,才接著道:“建文這個小子,壞事做絕,太祖高皇帝讓他克繼大統,他乾的第一件事,便是更改祖制,打壓他的諸皇叔,他所寵幸的,如黃子澄、齊泰之輩,個個都是一群腐儒。”
“竟聽信了他們的話,他先將朕的胞弟周王廢為庶人,流放雲南。又逼迫湘王全家自殺。此後又廢齊王、代王、岷王。朕若是不靖難,只怕也早已死在這個小子手裡了。我大明的宗親,盡都要死於他的手裡。同宗同姓的血親,尚且如此對待,這樣的人……竟還有人稱頌他如何仁義,真是可笑。”
張安世也不禁唏噓:“是啊,自家的親人,是斷不能無視的。我就時常和皇孫講,做人一定要重感情,千萬不要被讀書人騙了,他們慫恿你殺自己的親族,也只是給你叫一聲好。”
朱棣揹著手,卻又道:“朕和你說這些幹什麼。”
“若是陛下不殺建文……”張安世頓了一下,道:“若只是解開魏國公的心結,臣或可試一試,找到建文。”
“什麼?”朱棣虎目一張,勐地看向張安世。
張安世尷尬地道:“只是,臣需要京城三兇,而且臣也未必能確保能夠找到,要不陛下將這京城三兇放了吧。”
朱棣似乎一下子洞穿了張安世的想法:“哼,你這臭小子,為了救那三個小子,真的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這樣的話,你也敢說出口!朕這麼多的心腹,遍訪天下各州各縣,尚且沒有建文的下落,你豈敢誇這海口。”
張安世還是努力地爭取道:“臣也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啊,不過……臣想試一試。”
只要朱棣不殺建文皇帝朱允文,張安世還真想幫這個忙。
他記得自己當初曾去旅遊的時候,到過一處寺廟,那一處寺廟宣稱建文皇帝朱允文曾在那裡落腳藏匿,而且還有大量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