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紀綱正色道:“起初只是碼頭那兒傳出風言風語,臣也以為不過是尋常的市井流言,不過牽涉到了河運,臣也不敢懈怠,所以……查了查,最後有人在應天府那兒,搜到了一份契書。”
朱棣看著他道:“你繼續說。”
“契書裡頭,武安侯確實就是這商行的背後之人。”
朱棣不由得酸溜溜地道:“好傢伙,這貨平日裡魯莽,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本領,這麼多的銀子,他花得完嗎?”
紀綱只能沉默。
顯然他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朱棣道:“來人,召武安侯來見。”
紀綱也很識趣地悄然退出。
朱棣則揹著手,來回踱步,他不由得喃喃道:“一年就是四十萬兩,還是真金白銀,這豈不是快要比印寶鈔還厲害了?從前這傢伙看上去是個渾人,沒想到如此不顯山露水,真是精明得很啊,亦失哈,你說呢?“
亦失哈站在一旁,踟躕道:“這個……奴婢不清楚。”
朱棣就道:“朕試試他看。”
其實武安侯鄭亨最近很惱火,他在中軍都督府當值,近日來總覺得許多人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
可哪裡不同,又有點說不上來。
他是直性子,當面找人去問,人家只笑笑,不說話。
或者說幾句陰陽怪氣的話,就像謎語似的。
一想到這個,鄭亨就火大,他孃的,老子若是會猜謎,還他孃的從個屁的軍。
一聽朱棣的召喚,鄭亨立即飛馬至午門,隨後覲見。
他以為出現了軍情,陛下找他來商量。
可一進入武樓,卻有點懵了,好像陛下只傳喚了他一個,其他各軍的都督呢?
鄭亨行禮。
朱棣笑吟吟地看著他道:“鄭亨啊,朕有多少日子沒見你啦,當初你隨朕靖難的時候,咱們甚至都大被同眠過,如今啊……生分了,生分了啊!”
鄭亨一聽,警惕起來,他也不傻,忙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是臣有什麼過失嗎?前些日子中軍都督府確實有所懈怠……”
朱棣壓壓手,笑容可掬地道:“好啦,咱們不談這個,朕現在是天子了,做皇帝的,要管顧的是天下的臣民百姓,不說其他的,現在朕每日殫精竭慮,為的是啥?是松江和蘇州府的受災百姓啊,那些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朕派去的欽使帶回來的訊息,更是讓人震驚,說是餓殍滿地,赤地千里,松江府和蘇州府歷來是膏腴之地,百姓無數,如今這一場大水,百年難遇,真實苦了百姓,苦了天下啊。”
朱棣說罷,嘆息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