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失哈自然知曉朱棣的心思,只能安慰道:“陛下,人有禍福,富貴在天。”
朱棣道:“朕敬天法祖,可事涉張軏,朕便逆天而行,也絕不可輕言放棄,亦失哈,你隨朕再去一趟張家吧,聽說……聽說……他快不成了。”
亦失哈本想說,今日還有一場朝會,大臣們已經在午門外候見了。
可這話很快吞了回去,他點點頭:“奴婢遵旨。”
朱棣先召了御醫來,負責張軏的御醫姓許,許太醫如喪考妣的樣子,昨天夜裡,他又診斷過病情,毒瘡顯然已經難以逆轉了。
朱棣看他的時候,讓他心裡發毛,為了防範未然,給自己買一個保險,許太醫一再小心翼翼地表示:“原本施救,對症下藥,雖未必能保全性命,卻也可使張家小公子多活幾日,只是張家公子的朋友……”
朱棣無言。
這一路,朱棣都是便衣騎馬而行,腦子裡所掠過的,卻都是張玉的影子,心中潸然,又不禁淚下。
至張府,進入張家時候,居然一個踉蹌,絆到了門檻,身子打了個趔趄。
亦失哈忙是攙扶住,也不由得哭喪著臉道:“陛下平日龍行虎步,何等雄壯,今日……今日……陛下要節哀。”
朱棣無奈地擺擺手,快接近張軏臥房的時候,朱棣腳步躊躇起來,此時內心矛盾,既想立即探視,可心裡又擔心見到半死不活的張軏。
良久,他終是嘆了口氣:“朕對不住世美……朕對不住……”
說到這裡,朱棣的聲音戛然而止。
卻是聽到臥房那邊有人發出殺豬一般的歌聲:”我去炸學校,老師不知道。點了火趕緊跑。轟隆一聲……“
朱棣:“……”
又聽這聲音道:“哈哈,我大哥是不是很有才,這歌真帶勁,也只有大哥才能想出來。好啦,別在此總像木頭一樣,將那碗粥拿過來給我吃……”
他的大哥……張輔?
他們想炸什麼來著?
朱棣加急腳步,衝了進去。
一看,見張軏依舊還趴在床榻上,卻是精神頗足,呼嚕嚕地喝著粥。
朱棣:“……”
似乎因為傷口還是有些疼的,所以趴著的張軏不便拿粥勺子,於是便將碗擱在自己的榻上,嘴巴伸進去,似小豬拱槽一樣吸食,那粥水同時還在冒著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