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姑丈。”遺玉大大方方地喊了人,開啟盒子一看,就見李子大小那麼一顆烏黑髮亮的珠子躺在盒心裡頭,得見這般寶物,她卻是不知當收當拒了。
“收著吧,”方航看出這小甥女的猶豫,笑著道,“你姑母俗人一個,不趁戴珠子,倒不如拿給你玩。”
盧景姍啐他一口,道,“你這財迷才是真真正正一個俗人。”
“拿著吧。”盧氏道。
這麼大的姑娘,少有不喜歡珠寶的,見她娘開了口,遺玉便沒再扭捏,高高興興地把東西收了起來,這又注意到從另外幾輛馬車上下來的一些人。
“小的見過夫人,小姐。”遺玉還記得,這年過四旬的男人盧老爺子揚州產業的總管,叫盧東,後來分家時候,按著遺囑把揚州那塊留給她做了嫁妝,這盧東便成了她的人。
“盧東,”盧景姍吩咐道,“你們幾個在這候著,等下卸貨後仔細清點一番,待會兒把單子給你們小姐。”
遺玉見這總管沒有應聲,卻扭頭看她,下意識衝他點了點頭,對方這才躬身道了聲“是”,很是自然地去招了璞真園的家丁到後頭接應。
盧氏正要引他們往裡走,便聽盧景姍丟下一枚驚雷,“嵐娘,我們從揚州遷過來了,暫時就在你這裡住下,你可別嫌麻煩。”
“什麼?”盧氏舌頭打結,“那、那娘呢?”
“咱們進去再說。”
盧景姍親熱地挽著盧氏和遺玉往宅子裡走,也不客氣,遺玉扭頭去看方航,就見他正同後頭馬車上被丫鬟攙下來的兩個女子說話,瞧她們那身婦人打扮,隱約猜到這是方航的兩房妾室。
盧氏早同她說過,盧景姍膝下無子,又同夫婿感情要好,就主動幫著方航納了幾個妾,想要給他們方家留個後,卻不知怎地,這麼些年過去,一胎都沒有產下,尋了多少大夫,也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這兩個妾打扮倒是規規矩矩的,只是都比盧景姍要小上許多,約莫都是二十來歲,樣貌亦是不俗,一身江南水鄉女子的柔婉,方航同她們說話時候,臉上笑得很是溫和,遺玉瞧了,心裡多少有點不自在,走到前廳還在恍恍想著,若是這事換了她同李泰,她可有這般大度能幫他納妾?
答案自然是否認的,她這人,其實私心的很。
盧氏擺了酒席給姐姐接風,飯桌上一番深談,才知道原來盧景姍夫婦會從揚州搬來,還是盧老夫人的意思,她說遺玉嫁人之後,盧氏便剩一個人,不如叫她們姐妹搭個伴兒也好。
方航是家中獨子,他父親原來也是朝中官員,祖上是關中豪紳,當初盧中植帶著一家老小到江南為李世民招兵買馬,方航被方父派去跟隨,而玄武門事變之後,因方家有近親同安王有牽,被接連打壓,新皇登基後,方父病逝,方航便也沒再回京,同盧家定居揚州,不合時宜地以士族之身從商,是個很有主見的人。
盧景姍本是要帶著老夫人一起過來,可被拒絕,這路途遙遠,老人家不堪舟車,揚州又有跟了盧家幾十年的老人侍候她,這才沒有強求。
至於盧榮遠盧榮和兩兄弟,老夫人卻是隻字未提,甚至連句平安話都沒有叫捎帶,用盧景姍的話說,便是老太太氣兩個兒子沒有照拂好盧氏母子,不願理會他們。
相對於盧景姍的憤憤不平,盧氏顯然要平靜許多,她並不怪兩個哥哥,畢竟若說起誰欠誰的,他們苦苦尋她母子十幾年,這當真是一筆算不清楚的賬。
盧景姍怕提及盧智盧俊哥倆又惹眼淚,便忍著沒再說下去。飯後,遺玉帶兩位長輩到別院休息,盧氏知道他們要長住在這裡,飯前就讓人將整間院子收拾了出來。
下午劉香香從婆家過來,吃晚飯時候盧景姍見到她,早就聽盧氏說過幾回這位義女,如今方才見到人,大家都不是小家子氣的女子,一頓飯後便熟稔起來,直叫劉香香也隨遺玉喚她姑母。
晚飯後,幾個女子移到花園乘涼說話,盧東被平彤領過來尋遺玉,打揚州送過來的嫁妝,用了半天工夫才清點畢,單子遞上,拿在手裡大概看過一遍,繞是遺玉見那長不見尾的車隊已是有了心理準備,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不顧一旁盧氏疑問的目光同盧景姍捂嘴偷笑,瞪圓了眼睛衝盧東道:
“這都是祖父留給我的?”
盧正想了想,恭聲道:“回小姐的話,揚州還留了些人手服侍老夫人,有些商鋪田產不好折賣,除卻零碎,大體就是這些了。”
“噗嗤”一聲,盧景姍看著遺玉吃驚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想到先前接到那些書信上的風言風語,說她這甥女配不上那魏王的,頓又生了惱意,一手拍在石桌上,挑著細長的眉毛硬聲道:
“咱們正統的五姓盧家嫁女,豈是那些索財勒物的旁支渾人能比的,老爺子只你這麼一個親孫女,這嫁妝單子十年前便開始擬了,豈是常人能想,就是皇家公主比來,也得叫她們羞沒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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