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玉回到王府,已是下午,聽門房說李泰還沒出門,便一路心裡打鼓回了翡翠院。
“王妃回來了。”守院門的一雙侍女打遠見著橋上人影,一個上前去接,一個小跑回裡面報了,正在院子裡澆花的平彤趕緊放下灑子,走到院門口剛巧迎上人。
“主子可回來了。”
“王爺呢?”
見遺玉心事重重的樣子,平彤也不知她事情辦的如何,指著正房道:“正在屋裡歇著。”
李泰可沒睡午覺的習慣,必是知她上哪去了。
自知是不顧他叮囑做了什麼好事,遺玉心裡打鼓,便退了前後下人,獨個兒回房。
屋裡沒點香,床上側臥著個人影,半搭著帳子,背對著外頭,被子沒蓋一條,他身上穿的還是早上出門時的那件,連常服都沒換下,遺玉一瞧這背影,便知不妙,張嘴要來詞兒,卻被搶了先。
“回來了?”李泰翻了個身,曲著半條腿,上半身遮在紗帳子裡,看不大清楚神色,可就那一雙眼睛綠的格外明顯,遺玉被看著,路上想了幾遍的說辭,一下便全忘完了,張了張嘴,乾乾應上一句:
“呃,嗯,回來了。”
“去了大理寺?”
心虛地扯著披風帶子,小步挪到衣架跟前。
“求了姑母麼?”
是不啊,還是是啊,話都說不利索,真想打嘴
勉強集中了注意力,遺玉清著嗓子續道,“我讓人送了信給公主,提了提史小姐、晉小姐她們,又去了一趟昭華府,我、我——”
“我怎麼說的?”
李泰一句話便讓遺玉臉又垮下,什麼解釋都成了掩飾,磨磨蹭蹭撫平披風上的褶子,小聲道:“這件事是我沒聽你的,可那節骨眼上,豈容得想這麼多?我同墨瑩文社的那群人交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哪能眼睜睜瞧她們毀在這上頭,一時衝動,就...”
李泰“嗯”了一聲,不急不緩地開口:
“所以你便剛好趁了這件事,欠下姑母人情,再名正言順地去管昭華府的閒事,這般一石二鳥,倒成了迫不得已的模樣——你是要蒙誰?”
“啪嗒”一聲,手裡的披風落在地上,本以為能瞞上一段,卻被他一點兒不差地說中心思,遺玉“唰”地漲紅了臉,扭頭瞪著李泰,嘴裡“你、你”了半天,連句囫圇話都說不成了。
李泰見她這傻乎乎的樣子,心氣兒頓時順了不少,但一想到這小東西竟然為了一群外人,轉著腦筋彎來糊弄自己,便覺得不能就這麼輕易饒她。
“月前新收羅一批魏晉字畫,本想帶你到芙蓉園住幾日,賞賞趣,你既不得閒,便送進宮裡去吧。”
“啊?”遺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驚一乍,急忙道:“先別送啊,看都沒看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