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靜的聽完左亞的話,面無表情的把電話結束通話。
姨媽好奇的問:“是誰?誰打來的?”
“沒誰。”我聳聳肩,再次關機:“房產銷售,問我的房子賣不賣。”
姨媽沒再多問,她收好餐具準備離開:“馬上要過年了,你搬到我家去住吧!我要準備買年貨,也不能經常過來看你。等買完東西,我帶你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問問醫生有哪些注意事項,咱們雖然不能住病房療養,但自己在家也要……”
她接下來的話我都聽的漫不經心,我慢條斯理的樣子讓姨媽很不高興。看我不願意多談病情,她也不再繼續,嘆了口氣走了。
在玄關位置穿鞋的時候,她不忘提醒我:“能做什麼,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自己。”
我點點頭,送姨媽出去。
姨媽的車子剛開出小區,我拿好外套跟著出門。順著上次的路,我摸索著去了左亞家。他住在城中心的衚衕裡,街道七縱八橫,滿地都是冰包很是難走。
他家的大門都沒關,裡面更是被砸的破破爛爛。我到的時候,左亞正站在滿地的狼藉之中長吁短嘆。見我進屋,他想都沒想直接拿鞋丟我。
我沒有躲,他也沒真的想砸中我。球鞋擦著我的耳邊過去,把門口還算完整的衣帽架砸倒。左亞氣呼呼的,他還是老樣子,說起話來一驚一乍:“你來幹什麼?”
說真的,我年紀雖然比他大不了幾歲,但我不太喜歡年輕人慾擒故縱之類的招數。他問完,我轉身就走。看我真的要走了,左亞又急了。他丟下手裡的另一隻球鞋,跑著過來拉我:“你走什麼啊!”
左亞還真是難伺候,而我顯然也沒那份耐心去伺候他。我有話直說:“你電話裡說的那些,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左亞長的瘦弱,嘟嘟的嘴看起來稍顯稚嫩委屈:“我前幾天發的關於盧生的採訪,你沒有看嗎?”
我點頭:“看了,但我看不出,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跟你沒關係!跟你沒關係?”左亞大感吃驚,他氣的跳腳:“是你讓你的律師發的新聞初稿給我,我照著你的意思發的,你現在居然說跟你沒關係?”
左亞臉上的表情一點點的沉靜下來,他呆滯的問我:“不是、不是你讓律師發給我的?”
我的律師,從始至終只有黃家赫一個人。左亞說的新聞稿,應該就是前幾天以盧生名義發的那篇。
盧生今天一來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難道說我一直會錯了意,其實新聞稿的事情跟他沒有關係?
新聞稿要是黃家赫發給左亞的,這也不是不可能。我和盧生事情,黃家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新聞是盧生髮的,那他是想掩蓋自己重婚的事實。新聞要是黃家赫發的,想想,也不是說不通。外界以為是我一直在纏著盧生,黃家赫氣不過……但黃家赫是怎麼認識左亞的?
“啊哈!”左亞把我的沉默當做預設,他指責道:“因為發了你那篇新聞稿,我都要被你前夫逼瘋了!你看我家被砸的!你看看!你看看!這都是因為你!”
盧生怎樣,黃家赫怎樣,這些我都沒必要讓左亞知道。就算新聞初稿真是黃家赫發的,我也不覺得自己要為左亞的遭遇負責任:“新聞稿的事情,我一點都不知情……就算是我讓我的律師發的,你自己就沒有責任嗎?想出名,你自己也是要擔風險的。”
“哈!哈!哈!”左亞洩憤的踩著一地的雜物:“我早就知道你冷血,但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冷血!你還沒看出來嗎?你前夫是要我的命!”
經歷了這麼多,我早就不相信人間自有真情在的鬼話。自己做的決定,早晚要由自己承擔。我是,盧生是,左亞也一樣是。面對左亞的暴躁,我要鎮定的多:“我們國家是法制社會,我前夫不會怎麼樣你的……用不用我介紹律師給你?算你便宜點。”
但左亞顯然沒有把我這句話當做安慰,他眼神黯淡,甚至有些心灰意冷。不過我還是幫不了他,正如黃家赫說的,我們只是觀眾,並不是觀音。
正當我打算離開時,屋外的馬路上傳來冰包被輪胎碾碎的聲音。瞬間,我想起了盧生那輛四輪驅動的笨重路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