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凌打量著坐在對面的成烈,越看越是鬱悶。
自打胃出血做完手術之後,成烈就悄無聲息地搬來了這裡,誰也不見,單獨叫了他過來。
嚴凌和成烈是從小到大的兄弟,一起上過戰場,一起死裡逃生過,成烈有需要,他義不容辭。
堂堂一個療養院的院長,就這麼拋下一切,跑到這棟公寓當起成烈的私人醫生來了。
照顧成烈他毫無怨言,哪怕是端茶送水,他都沒什麼問題。
問題是,成烈這個病號,不怎麼讓人省心。
他倒是完全不折騰,而是不像,或者說是不適應當一個病人。
他完全沒有身為病號的自覺,每天照樣在筆記本前工作,或者看書,當然了,這一切都在輸液下進行。
嚴凌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是當他看見成烈穿得整整齊齊,並且腰背挺直地坐在電腦前一邊打吊針一邊處理公務,一張臉上還半點血色都沒有,偏偏神情又無比自然無比堅毅——這便讓嚴凌感覺略略有些蛋疼了。
你好歹有點身為病人的自覺行麼?
嚴凌有心想讓成烈躺下來好好休息,可是沒等他開口,成烈就直接說,躺著無聊,渾身不舒服。
嚴凌瞬間就無語了——
合著您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吧?
期間成烈胃疼發作了幾次,畢竟剛剛胃出血過,疼痛也是在所難免的。
但是,成烈胃疼的時候,是完全不說的。
甚至人家可以無比正常地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要不是從他愈發蒼白的臉色和額角滲出的冷汗中窺出一絲端倪,嚴凌估計這傢伙就算疼暈了都不會開口。
“烈子,算我求你了,你現在是休病假,咱能像個病人不?又不是在部隊,用得著這麼……這麼自制不?”
嚴凌記得很清楚,當時的冷汗涔涔的成烈極其鎮定地抬起被汗水濡溼的眼睫,淡淡瞥了他一眼,甚至眼底還帶著點漫不經心的笑意:“習慣了。”
這一句話,又讓嚴凌沒轍了。
他當然知道,成烈所謂的“習慣了”是什麼意思。
成烈這胃病由來已久,只不過,他從來沒當回事過。經常出任務的人,都多少有點胃病,在出任務中,碰上胃疼的時候也很正常,那時候能怎麼辦,只有忍。
忍著忍著,就習慣了。
是以這個人這次會直接到胃出血的地步。
要不是胃出血,他也不可能停下來休息。
他隱忍,溫和,按時吃藥,乖乖輸液——這看起來完全是個很好應付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