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烈沒有多做猶豫,便接起了電話。
“你好,請問是唐笑唐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略顯蹩腳的中年外國女人的聲音。
成烈詫異道:“我是她丈夫,請問你是?”
“你是……唐小姐的丈夫?”電話那頭的外國女人似乎比他還要詫異,她似乎是用英文和旁邊的人飛快地小聲說了幾句,然後對成烈說道,“不好意思,請稍等一下,可以嗎?”
“好的。”
瑞典的一間病房內,外國女人走到床邊,湊到那位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耳邊,低聲訴說著眼前的情況。
那老人戴著氧氣罩艱難地喘息著,他渾身枯瘦,白髮凌亂,如同被榨乾了所有血肉一樣,臉頰深深地凹陷下去,只剩下一雙眼睛依然透著幾分往日的神采。
“是……是烈子啊……”那老人聽完女人的話,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蒼白憔悴、佈滿皺紋的臉上現出一絲笑意。
“手機……給我。”他一面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面艱難地發出迷糊不清的音節。
真沒想到,在生命的尾聲,最後一個與他說話的人,會是那個孩子。
難道,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嗎?
他在心裡微微的嘆息……
在少爺成長的過程中,他分別在不同的時間見過幾次和他家少爺在一起的成烈。
印象中,那個孩子從小就非常聰明敏捷,一雙眼睛犀利有神,說話做事向來目標明確,第一次見到他時,成烈和少爺都只有十來歲,但那個和少爺比起來略顯沉默穩重的小少年,就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作為朋友,他們兩人是非常合適的搭檔。
一動一靜,一個調皮一個穩重,在少年時代,他們一起度過了無數燦爛而有趣的時光。
他記得很清楚,那時候,裴遠晟每次回到家,提到最多的名字,就是“成烈”。這個傻小子甚至還一臉懊惱地說過,為什麼烈子不是女孩子,不然他就能把烈子娶回家做老婆,以後一輩子都在一起這種渾話。
造化弄人,長大後的少爺因為知道自己的病很難治好,所以從不肯對任何女人付出真心,可偏偏,他卻愛上了唐笑——
那是他好兄弟成烈的妻子,嚴叔心裡很清楚,他們不可能有任何的結果。
只是,他也很清楚,那個女人心地善良,絕不會對身患重病的少爺放手不管。
他這一輩子守護在少爺身邊,看著這孩子一點點長大,他完成了他對自己所愛的女人的承諾,只是,到底還是不能夠親眼看著他獲得幸福。
慕子豪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有慕子豪留在少爺身邊,他是放心的,任何關於少爺的訊息,他都不敢瞞著他。
嚴叔透過慕子豪知道,他家少爺身體每況愈下,如果再不接受換心手術,恐怕時間真的不多了。
嚴叔不希望他那麼年輕就離開這個世界,儘管他知道,他家少爺每日都經受著疾病的折磨。
但他還沒有得到愛情,還沒有真正擁有過一段幸福的時光,難道就要這樣離開這個世界嗎?
嚴叔自己畢生沒有得到過的,卻希望他家少爺能夠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