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從深深的海底窺見了一絲光亮,唐笑非常努力地伸出手,去觸碰那一點亮光。
她的身體很重很重,四周全是漆黑的濃霧,又像是在一個密閉的罐子裡面,她無法呼吸,無法感知到外面的一切。
她是已經死了嗎?
為什麼……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什麼人也看不到,這個世界裡面,好像除了她自己之外,什麼都沒有。
甚至連她自己,也似乎是不存在的。
她到底在哪兒?
她想出去……
她還有那麼多未完成的事情,她還沒有見到成烈,她還沒能再抱一抱他,親一親他。
她還沒有親口對他說,她真的真的好想他。
她還沒有看到曉茹和陸晨晞結婚,還沒來得及給秋寒的孩子買一隻小小的銀鐲。
她還沒能救出裴遠晟,還有那麼多受傷的人等著她醫治
她不能死。
她不想死。
成烈……成烈你在哪兒?
成烈,帶我走……帶我離開這兒……
她努力地吶喊著,可是,她知道,沒有人能夠聽得到她的聲音。
她被另一個空間給困住了,她回不去了。
她眼前劃過許許多多熟悉的場景。
很小的時候,她住在鄉下的外公外婆還在世的時候,那時候,她的父親和母親還沒有離婚。
他們感情很好,總是一左一右地牽著她的手,帶著從城裡的商場給外公外婆買的禮物,坐好幾個小時的長途巴士,和她一起來到鄉下看望外公外婆。
那時候,她總是能迎接到鄉下其他孩子們的羨慕的眼光。
家裡的經濟條件並不算寬裕,可是母親寧願自己省吃儉用,從來不買新衣裳和那些名牌化妝品,也要給自己買那些漂亮又鮮豔的帶著蕾絲邊的花裙子。
父親那時候還很年輕,也不是後來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模樣。
他那個時候,還會蹲下身子,笑著捏她的臉,說我們家笑笑真像個小公主呀。
有時候,他會忍不住湊過來親她柔嫩的小臉兒,這個時候她總是會皺著眉,很嫌棄似的嘟囔著,爸爸討厭,爸爸大鬍子,笑笑疼!
那個時候的父親,總愛用胡茬來扎她,她一面很為此感到煩惱,因為臉上被鬍渣扎的滋味並不那麼讓人好受。
可是呢,她又很享受被父親這樣親暱的對待。
她知道幼兒園很多小朋友的爸爸都是兇兇的。
她不想有一個兇兇的不和自己親親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