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上不見喜悲,“這場戰爭不會持續很久,關隴方面的敵軍主動出擊,他們甚至只帶了有限的口糧。所以接下來數天,傷重垂死的軍士會多得難以想象,你們也應該很清楚,在短時間裡,我們也做不到足夠的補給,尤其是大量的靈效藥物。所以這些手足救不活……所以傷員營區裡面,以目前的手段無法救治的,給他們一個痛快。”
營區裡還是沒有聲音。
“我對不起你們,但接下來,我也應該也會很快去陪你們這些離開的兄弟。”他抬起頭來,溫熱的鮮血已經在他的手上和劍上冷卻。
他的臉上依舊不見悲哀,只是那種令人一眼就再也無法忘卻的肅穆。
他的手往上抬起,染血的劍尖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鋒利的劍尖劃破了他自己的臉。
他臉上的鮮血流淌了出來,和這柄劍上的鮮血融為一體。
他們是手足,是血脈相通的手足。
這是復仇。
不只是為死在這些人陰謀之中的手足的復仇,還有為這次戰爭中死去的人的復仇。
營區裡響起了哭聲。
這哭聲之中,卻響起更為悲壯的聲音。
嗤….嗤….嗤…
利刃不斷刺入血肉的聲音和鮮血的噴湧聲不斷響起。
在這個營區裡所有那些原本負責醫治的軍士動手之前,許多之前在痛苦掙扎的重傷者極為艱難的找到了身邊能夠利用的利器,狠狠刺入了自己足夠致命處。
賀犢朝著這個營區裡所有人再次躬身行禮,然後他踏著血泊,臉上流淌著將凝未凝的鮮血,繼續朝著前方的前線行去。
從戰爭本身的發展和程序來看,這場戰爭從關隴賀氏亡命送死般的主動出擊開始,就絕對不會有以往大規模戰爭的牽扯和相持階段。
但像他和中山王元英這種極為高階的將領卻很清楚對方絕對不是送死。
這場戰爭雖然以北魏為開端,但北魏皇帝的舉措,卻應該會讓南朝那些人加入。
但關鍵在於,關隴賀氏在應對方面做得極為可怕,若是將這樣的大規模戰爭都縮短至十日之內,那南朝方面的應援甚至來不及趕到,戰爭就或許已經結束了。
北方王朝從來沒有如此向南方洞開門戶,北魏也從未將北方邊軍之中所有的頂級強者調集到一處。
此時的數十萬大軍裡,有很多像賀犢這種強者在前行,在沉默的等待著。
他們在等待著一個開始,一個需要像他們這種強者都和尋常的軍士一樣赴死的時刻。
但誰也不知道,這樣的時刻什麼時候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