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噗….這名老僧的身上響起了密集而沉悶的衝擊聲,就像是無數沙礫在風暴之中衝擊著營帳。
這名老僧的身上出現了許多道細小但洞穿的傷口。
“既然敢來,就不要走了。”
天獻太后看著這些足以致命的傷口,冷笑道。
然而也就在此時,她的笑容突然微僵。
一支筆的筆尖劃過了那個困住神獄山鎧的氣泡。
一名中年文士出現在那裡。
這名中年文士數息之前似乎還在揮墨書寫,因為走得太急,他的身上和雙手之上都染了墨汁。
毛筆的筆尖是至柔之物,只是掃過那個困住神獄山鎧的氣泡,那個氣泡卻就此裂口。
內裡無數的鉛塵隨著往外排出的濁氣狂瀉|出來,卻是奇妙的不斷匯入他手中這杆筆的筆尖。
他這杆毛筆的筆尖變得越來越亮,越來越黑。所有那些鉛塵,都像是變成了他筆中飽蘸的墨水。
“春秋筆!”
天獻太后直到此時才真正有些震驚起來,她再度轉身,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名中年文士,“宋麒麟?”
“不錯。”
這名中年文士有些感慨的看著她,說道:“何修行死了,沈約也死了,只有你活著,所以你獨聖,今日你殺了南天一刀,證明了沈約已死,只是你沒有想過,還有很多人活著,沈約的很多兄弟朋友,還活著。”
“你們真的不怕死?”
天獻太后的臉色微變,她近乎咆哮了起來。
她當然不會在意那些秦家人怕不怕死,但這些人,卻已經足夠值得她的重視,而且在她的感知裡,已經不只一個像宋麒麟這樣的人出現。
自蕭衍登基,又迎來靈荒之後,雖然南朝和北魏在邊境打得不可開交,但建康城,卻已經如同一潭死水,沉寂了很久。
今夜隨著她的出現,這座城卻似乎徹底復甦,徹底沸騰了起來。
她感受到了無邊的敵意。
滿城皆敵。
整座城都似乎開始反對她。
“生死之間,自有大恐懼,但我輩修士,自然會想一生修行之意義。”
宋麒麟看著她,認真的說道:“現在看來,試著殺你,應該便是很有意義的事情。”
天獻太后沒有回話,因為她還來不及回話。
這座舊書樓周圍,所有的水渠陰溝之中,那些原本或靜靜流淌,或安靜沉寂的水流,在這一剎那全部變得明亮起來,竟是隱約泛出七彩的色澤。
一顆顆水珠,脫離了水流,反而朝著上方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