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節劫後
太子的話,哪裡是在說侯長生?
他這是在說袁裕業呢。
堂堂尚書,朝廷一品大員,事先做了周密的計劃,最後卻被一個女人打得潰不成軍。
太子是念著多年的教育之恩,不好直接責備,心裡卻隱隱有了不滿,只得指桑罵槐。
看到袁裕業面露慚色,太子也有些不忍。
“......也不怪他。”太子描補般,又說道,“那個女人詭計多端。太后娘娘和廬陽王,不都替她做主嗎?這件事先放下,以後找機會再收拾顧延韜。咱們對付顧延韜,一則怕他搞鬼,扶持晉王上位;二則怕他將來倚老賣老,排擠老師您。以吾看,現如今也不用太忙。顧延韜和晉王都在宮裡呢。老師,你先回去吧,吾還要進去看父皇醒了不曾。”
袁裕業臉色微轉。
太子不再管他,起身往乾清宮去了。
袁裕業怔怔坐了一會兒。
從前,他就是在這裡給太子上課。
所以,太子不在,他坐在這裡,內侍們也不敢趕他走。
他又想到了顧珊之。
想起了顧家,顧珊之的記憶就如洪水猛獸,怎麼也擋不住。思及伊,心頭千斤重,有點踹不過氣來。他都不想回家了。
回家看到那些妻妾,顧珊之的影子就會更加揮之不去。
他真是恨,恨極了她。
若她還能到他跟前,他都想扇她一巴掌。想到這裡,就越發想再見見她。這種念頭,既可怕又刺心,他都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今天像魔怔了一樣。身不由己總是念起她。想到她,也沒什麼好事,更無好印象。卻不由自主。
跟生病了一樣無力。
坐了坐,他才起身。從宮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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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辰之歷經牢獄之災,似在紅塵裡滾了一遍。
他遍體鱗傷,心境卻豁然開朗。
回到家,看到母親滿頭的銀絲、妻子脖頸上的瘀痕。他淚如雨下,給母親跪下磕頭,額頭都磕破了;又給妻子作揖賠禮。
林蔓菁淚如斷線的珠子,怎麼也控制不住。她哭得幾欲昏厥。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夫人則要驗驗顧辰之身上的傷:“讓娘看看。孫先生一會兒就來,你再忍忍。”
孫先生是顧辰之藥鋪的坐堂先生。
今天是請不到太醫的,太醫都在乾清宮。
“我沒事......”顧辰之胸前後背,全是傷痕累累。他沒想起自己的傷。只是被母親的白髮和妻子脖頸的瘀痕給驚到了。
他後怕的想:如今母親和妻子,其中一人有事,也足以讓他心生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