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答我:“牛頭馬面。”
我登時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媽做好了飯來叫我們吃飯,我照樣面前擺著一鍋雞湯,這會兒我心裡惦記著事,就是這雞湯再稀罕再好喝,我也沒了胃口吃不下去,十一卻是特別強勢的一拍桌子,命令我必須喝下去。
現在對我爸媽而言,那十一說的話就是聖旨,她這麼一說,我媽直接就跟她站到一個陣營去了,讓我利索點自己喝了,要是不喝就讓我爸給我灌進去。
我爸也是點頭在一邊待命上了都,我沒辦法,只好暫時放下壓在心頭的事,把這鍋雞湯又給吃幹喝盡了。
看我乖乖聽話,我媽這才滿意,轉頭去問十一晚上的事情好不好辦,妥不妥帖,我能不能出意外之類。
我怕十一說讓我晚上下地府找牛頭馬面的事,在給她們嚇死,就衝十一在那一直使眼色,好在十一看到了,也就沒多說細節,只說有她師傅在,就都不是啥大問題。
吃過飯,我們就進了屋子,我心裡惴惴不安,都不知道十一和她那所謂的我連面都沒看到的師傅到底要怎麼做,一點底都沒有,我爸媽也是杵在一邊大氣都不敢出,生怕給十一打擾了,十一卻是沒事人似的,一點看不出緊張來,在那哈氣連聲的,看我們一家三口人都緊盯著她,她就問我們看她幹嘛。
我媽說:十一,現在是不是要給蘇澤做法了?
十一點頭,讓我在床上躺著,我依言照做,心裡打鼓似的跳的不停,我爸我媽在床邊安撫我,讓我別怕,我面上答應著,可心裡哪能不怕啊,牛頭馬面那是何許人啊,地府的大鬼差啊,多少電視劇話本里的人物啊,我要去陰間見他們,還……還談判,這聽著都能嚇死人的事,我卻要親身去經歷,要不是一口氣撐著,我真想暈過去了事,也不用再面對這可怕的事情。
十一在我床前設了案臺,背過身去讓我把衣服脫了,只能剩個內褲,這會兒我也顧不上尷尬,直接就把裹著的被子給拿掉了了,十一背對著我們遞過來個薄薄的床單,讓我爸給我蓋在身上,我爸依言照做給我蓋好,她這才轉過頭來,直接就把一張黃色的符籙給我貼到了腦門上,又拿著毛筆沾了硃砂在我胸口處一陣寫,我只覺得胸口被毛筆劃過,癢的厲害,同時身上沒了被子裹著,冷的要命。
十一讓我堅持一會兒,她則繼續低頭在我胸口處寫著符,雙眉微微皺著,顯得很認真。
擱下毛筆,十一重新回到案臺前,手裡拿著一柄長劍,也不知那劍是什麼名堂,被十一握在手裡,她衝上一揮,案臺前放著的三道符紙直接並排衝上飛起,就停在十一面前,十一咬破手指吐在肩上,在那三道符紙面前憑空橫著一揮,那三道符紙居然直接點燃,發著紅色的光芒。
十一擦了把汗,把手裡的劍放在案臺上,轉而點了一支香。
那三道符紙燒完,直接落到了地上,可奇怪的是,地上居然沒有一點燒過紙的灰燼,乾淨的很,就好像剛剛這裡什麼都沒發生。
我在那躺著睜大了眼睛,心裡亂七八糟的瞎想著,後來又被十一做法給吸引,在那目不轉睛的看,十一卻是喊我:“你睜著眼睛幹嘛,快睡覺啊!”
我懵了,說現在?睡覺?
十一點頭,說你快點睡覺,你睡著了,我才能催動你體內的準徒咒,這樣我師傅才能感受到,他便會來帶你過陰,或者他自己過陰,若是師傅要帶你下去,那你最多隻能在下面待一炷香的時間,時間一過,你就永遠會不來了,你可要記住,我師傅有時候糊塗,你們可別忘了。
聽到這兒,我心裡暗暗叫苦,怎麼這高人看起來還是個腦筋不太好的健忘症患者,這可別真把我帶下去了,又讓我上不來了,那我可就真的冤死了。
但想是這麼想,如今我也沒第二種辦法,為了不更多地耽誤工夫,我閉著眼睛就醞釀著讓自己趕快睡著,可是這會兒,心裡越不安越緊張,越想睡覺,就越是睡不著,我在那躺的心煩,十一也是急了,直接和我爸耳語一句,我爸對著我就是一掌拍了下來,頓時我的世界安靜了……
心裡卻想著,我爸下手可真重。
迷迷糊糊間,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漆漆的世界裡突然多了一道亮光,這光芒來的太過突然,適應了黑暗的我,猛地被這一道光照著,眼睛眯著完全適應不來。
但人都是嚮往光亮的,我便順著這道光往前走。
這條路不算長但也不短,我走了很久,終於看到了出口,就一鼓作氣衝了出去。
這一出來,我就看到一條好大的瀑布,在湯泉村生活了十八年,我哪裡有機會看過瀑布,那心裡看的叫個高興,目不轉睛的盯著瞧。
卻是有一道聲音不輕不重的咳嗽了一聲,冷不丁的還給我嚇一跳,我朝著聲音那裡看過去,登時一愣,這才發現就在這瀑布邊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一襲白衣的男人,他此時正背對著我,可那身形挺拔,如松柏之姿,我看了一眼就不由地心生敬仰之心,這男人雖只露個背影,但我卻不知道怎麼就覺得……此男仙風道骨,像個謫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