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媽也不含糊,直接問我有沒有這回事兒,讓我實話實說不許瞞著,我看也沒法,只能點頭承認了。
這一承認,乾媽就要去我家告訴家裡人,還說我這孩子不知輕重,這麼大的事不說怎麼行。
可當我反問她‘就算我家裡人知道又能改變什麼’的時候,她不說話了,也冷靜下來了。
張強在一邊搭腔,讓他媽就聽我的決定吧,別擅自去說,再給嚇著,另外還把之前七七師傅說我可能會因為貴人相助躲過這一劫的事說了。
安撫好這邊,轉眼間,就在我一天天的焦慮裡,等來了我的十八歲生日。
在農村,十八歲生日是要大操大辦的,要是往常孩子們的生日,農村裡一般鮮少會有人家給辦,除了十八歲也就是老人們的六十八十大壽會大辦了。
我和我姐又是兩個人一起辦,自然就辦的比較紅火,小舅和舅媽從城裡回來,買了雙層的大蛋糕,可把村裡的不少孩子給眼饞壞了,為了請人來吃席,姥姥就直接在家門口擺上了流水席,我和我姐也是一大早就被我媽給弄起來換新衣穿新鞋好一頓折騰,就和過新年似的。
我姐很高興,笑得樂呵呵地,我卻是一肚子心事,就怕今天會出事。
就連我媽都瞥我,讓我高興點,別擺著一張老臉拉的那麼長,不知道的以為欠了我錢似的。
張強大早上就過來找我,此時也是站在我們身邊,他哪裡會不知道我心裡真正擔心的事情,聽到我媽這麼說,就給我開脫,笑著打哈哈,“嬸子,你就別說澤哥了,我看澤哥也是第一次過生日,這不是緊張嗎?這人一緊張,臉可不就繃緊了嗎?就像澤哥似的。”
他一邊說一邊還在那學我,把我媽和我姐都給逗的哈哈大笑。
笑夠了,我媽說要出去張羅席面的事,就讓我們幾個小的自己玩會兒,等會兒開飯再來叫我們。
她這一走,我姐停了笑,嘆了口氣突然惆悵起來,說:今天這日子,要是七七在那該多好。
我姐自小和七七關係好,親姐妹似的,也難怪這個時候會想她,其實我也挺想七七的,一直都挺想,到現在我還記得她臨走的時候眼眸堅定地讓我等她的那個樣子,不過過了幾個月,她倒是還沒能回來,想必她師傅嘴裡那位經常在外雲遊的高人她是沒能找得到。
張強從小愛慕七七,雖然後來因為我的原因放棄了,但心裡哪能那麼快說沒就沒了,此時聽我姐提到七七,也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時間,氣氛有點低迷,我們幾個都沉沉陷入對七七的追思裡,誰都沒有說話。
可就在此時,門呲呀一聲響,我們朝門口看去,居然是王神婆慢悠悠的踱步走了進來。
我一看到是王神婆,就過去攙扶著她進門坐下了。
張強也是人精兒,看王神婆在入席前就來了,還直接來了我的屋,便知道是有話要和我說,就找了個由頭和我姐出門了,只剩下我和王神婆。
我心慌的厲害,看到王神婆來,倒是放心了一些,我問她:“王奶奶,我和我姐真的會在今天出事嗎?”
她看我一眼,眼神說不出的讓我覺得悲涼,她就那麼憐憫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告訴我,一直到她出門她都和黃仙兒交流,黃仙兒說,仍舊沒看到我身上會有什麼轉機,我的那些貴人星也仍舊是暗的。
這一瞬間,我後退幾步,險些站不住跌到地上。
雖然之前我就想過自己會是這麼個結果,可是真到了這一天真到了這一步,被告知這些宣判死刑,心裡卻仍舊是無比悲愴,難以接受的。
透過我這屋的窗子,我看到在外面忙裡忙外的姥姥、爸、媽,還有在一邊和村裡人說話的小舅,和張強在院子裡不知道說什麼話的姐,我的眼淚就不由地掉了下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蘇澤生下來就這麼悲催,為什麼老天要這麼折磨我們全家。
為什麼我和我姐要在十八歲這樣的花樣年紀裡死去,為什麼我的家裡人要承受這樣難以接受的苦痛。
我抱著頭站在窗邊,再不敢多看一眼他們的笑顏,我怕……我怕很快,我和姐姐會倒下,家裡人的臉上再也不會看到這樣燦爛的笑容。
我怕,我真的怕。
王神婆嘆口氣,走在我身後拍拍我的肩膀,卻顯然我這樣的狀況,她也不知道要安慰些什麼,畢竟在死亡面前,任何言語安慰都來的太過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