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躲避視線,而是直直地和父皇對視,眼神裡有不甘,有憤恨,也有失望。
李長安複雜的表情,讓皇上一時不知如何回覆,特別是看到李長安眼中的那抹失望後。
他們是君臣,也是父子。
何為君臣?
又何為父子?
從母親去世後的這二十年中,在李長安這裡,只有君臣,全無父子。
他早已忘記他們的父子關係。
皇上說證據確鑿,“你還想抵賴?”
“曾文澤平庸普通,若是兒臣真有私扣鹽稅的本事,又如何會讓這種無能的人知曉?父皇只想著押送兒臣回京都問罪,可曾想過,這裡頭那麼多的不對勁?”
李長安自嘲地笑了下,“還是說,在父皇的眼中,兒臣就是那麼不值得信任?”
他無聲地低下頭,像是一種無聲的反抗。
殿外的斜陽,隔著窗紙,在地上落成一個個方格。
李長安背對著陽光,能看到自己清晰的影子,視線裡卻沒了父皇。
殿內安靜片刻,李長安才再次開口,“兒臣說沒做,那就是沒做。漠北使臣即將到京都,父皇大可以去問漠北使臣。若是不信漠北使臣,父皇不是把塔卡的一眾人都帶了回來,大可以審問他們,看看是否有出錯的地方。若是父皇對兒臣有那麼一絲信任,不妨去查查曾家,看看是誰在曾家背後出謀劃策。”
說完這些,李長安就不言語了。
皇上看著堂下的兒子,心情複雜。
曾家愚蠢,皇上是知道的。
若是聰明一點,當初老六也不至於還沒成親就去封地。
皇上身體是不好,但腦子還靈活,聽李長安一點,就知道事情和其他皇子有關係。
說來說去,都是為了皇位。
有那麼一瞬間,皇上覺得自己錯了。
可是錯在哪了呢?
為帝者,就不能有太多兒女情長,凡事都講情面做事,如何治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