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待了六日,前四日裴悅都懨懨沒出來,後來才到甲板上坐著。不過這幾日都沒再看到李平,好似這個人不在船上一般,倒是偶爾瞧見聽書出來。
船停靠冀州時,天空陰沉沉的,瞧著就要下雨,裴悅一行趕緊下船。好在他們沒有行李,倒是在下雨前,跑到了附近的茶攤。
聽書要了一碗餛飩,裴悅看他吃得香,也要了一碗。
五個人繞桌坐著,這會的氣氛,突然有些許的尷尬。
過了會,葉竹讓小二來加茶後,再看著李長安道,“不知接下來,李公子可是要繼續待在冀州?”
李長安點頭說是,他打算多留一段時間。吳錦升的賬本他看過了,很可惜,吳錦升這人貪生怕死,和蔣家有關的一點都沒記錄。但那個賬本足夠拉下吳錦升,還能連帶著把梧州城的蔣家人都給清除了,也算是一個收穫。他已經讓人把賬本秘密送回京都,這一次,是鐵證如山。
裴悅吃完餛飩,看外頭雨下得還很大,讓葉竹她們也吃一碗,再去看李長安,“冀州人魚混雜,你們留在冀州,還是多加小心為好。”
聽書接話問,“你們不多待幾日?”
裴悅搖頭說不了,說話時,目光不由落在李長安臉上,“冀州不太平,我們本來就是要趕路去永寧,前些日子耽擱了一段時間,若是我太遲到永寧,我舅舅該擔心了。”
原本裴悅是要從定南去永寧,但從繞路去定南就要多花上十天左右,現在正好從冀州走,還能按著原來的時間去永寧。
李長安一直望著街道,雨點噼裡啪啦往下落,像是暮春轉夏的徵兆。
聽書遺憾嘆了句,“可惜了,我聽船員說,冀州的雜耍最有意思,因為各地的人匯聚在冀州,美食也各有特色。你們只能待一晚上,好些東西都見不到。”
裴悅也覺得有點可惜,但想了想,她又笑著道,“往後說不定也有機會,等我和舅舅從永寧回家,也可能再從冀州經過。有我舅舅在,肯定不會有事。”
裴悅的舅舅安旭是輔國大將軍,以前在西北鎮守邊疆,後來皇上登基,各地邊界不少鄰國侵犯,南征北戰許多年,在晉朝頗有聲望。
李長安沒和聽書說裴悅身份,他覺得聽書太蠢,之前靖安長公主府外雖然隔得遠,但好歹見過,到了這會卻認不出來。
事實上,那個時候聽書心提到了嗓子眼,四周圍了許多人,都在議論主子和裴家女的賜婚,生怕主子會暴怒衝下馬車。等他心思過了過,裴家女已經轉身進了長公主府邸,並沒有見到裴家女正臉,這才沒認出裴悅。
幾個人坐著等雨停,茶攤裡還有其他人也一樣在避雨,因為桌子之間隔得近,四周人的話都能聽清。
在裴悅的正對面,李長安背後,坐了兩個穿侍衛衣裳的人,其中一人嘆氣道,“也不知道那位貴客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到了衙門,就連知府大人都對他恭恭敬敬,還讓咱們這些小嘍嘍出來辦事,大雨天的,實在心煩。”
“你可快別說了,我私下裡聽管家和人說過,知府大人喊那位貴客蔣大人。你想想,這世上還有哪個姓蔣的,能讓知府大人如此恭敬?”
冀州的這些侍衛和捕快,早就被當地的礦山養得膘肥體壯,一個個的紅光滿面,拿個雞毛就能當令箭,在冀州城裡從來都是橫著走。眼下有人要他們點頭哈腰地去奉承,多少有些人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