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沅轉身要走:“你待著吧,我先進去了。”
他身體現在好得很,沒有問題是真的。但自從這次重回宿舍,這段日子喬沅多少有點不在狀態,也是真的。
厲真也的確還待在原地,他伸展一下手臂。感慨道:“天氣真好。”
“明天一定也是個大晴天。這樣的晴天就適合出門爬山,攀巖……啊對了,你玩過極限運動嗎?”
“……”喬沅腳步頓住了:“我嗎?”
他是一個坐過山車都沒辦法的人。
極限運動?誰,他啊?
“我就很喜歡。”厲真彷彿沒聽見似的,繼續說下去:“你知道嗎,在高空彈跳之前,他們會讓你簽一份免責協議和知情同意書,明確一些風險。我在玩滑翔傘之前就寫過遺囑。”
喬沅不知道他這番話的用意。只是站在那聽著。
“喬沅。”
“嗯?”
“你寫過遺囑嗎?”
喬沅音量提高了:“什麼?”
好沒禮貌的一個人。喬沅不滿心想。
厲真:“啊。抱歉,可能這個你還真簽過。但通常遺囑兩個字出來普通人都會嚇一跳,這是這個梗的精髓所在。”
喬沅眯起眼:“你是明明知道我真的有遺囑,才這樣問的嗎?”
和厲真走近之後,喬沅獲得了許多從前沒有過的新奇經歷。
比如像這樣聊起自己的身後事。
在他們家裡極少會聊起這些。他們家總是忌諱提起生死的話題。會不著痕跡地避開那些,彷彿這樣就能讓它遠遠地不要靠近喬沅一點。
無數次的迴避不談使得這個話題如滾雪球般越來越沉重不堪。
但是,是的。喬沅是一個寫過遺囑的人。
厲真說:“極限運動的極限是探索生命的極限。在那時候,你會感覺到自己的手清晰觸控到了死亡的邊界。”
這種腎上腺素失控飆升的感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我以為,像我們這樣寫過遺囑的人,做人會更爽快一些。”他抬頭望著此時天空中安靜懸掛的明月:“因為你知道的嘛,看清楚生命渺小這個道理的人,之後遇到什麼事也就都不算事兒了。”
看事情會更清醒,也會更果斷。
厲真喃喃道:“這是我最近才知道的道理。”
喬沅聽不下去,緩緩轉向他:“……最近,才知道?”
他還最近知道,他都知道死了吧。沒有人比這個大哥更踐行這個道理了。厲真就是喬沅這輩子遇到過的最不會拘束自己委屈自己的人。
喬沅從他身上學到了一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