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小就這樣看著喬沅長大。聽著圓圓一聲聲地喊著他小洲哥。跟在他身邊,看他一天天長高。愛他,保護他。
在喬沅偶爾發脾氣鬧著討厭去醫院做檢查的時候,在他做手工的賀卡上寫“zui愛zhou哥”的時候,在他
寇遠洲以一雙哥哥的眼睛,見證了小孩兒一天天長大的過程。
寇遠洲對於喬沅,就是這種被固定好形狀的愛。
從以前,到現在。每一天都是這樣度過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們今後也將一直如此下去。
所以當被圓圓告白的那一天,作為接受告白的物件,說他那一刻沒有過慌亂是騙人的。
一個人這一生可以擁有很多個愛人。但是哥,哥是唯一根生根植於喬沅的人生之中、與他最緊密相牽纏著的人。
這就是家人在人生中的重量。
喬沅什麼都能失去。但這孩子唯獨不能沒有哥哥。
家人才是最原始,最牢固,最不可被否認的聯系。這是刻寫進基因裡的糾葛。血骨交融,千絲萬縷。
家人是人類初始的社會關系之一。首先有了父母,然後才有孩子。
喬沅是一個被自己的父母撫養過後,又再拋棄的小孩。
在父母離婚、誰也沒有選擇要他的那一刻起,沒有了“家庭”,在這世上,喬沅就只剩自己孤身伶仃的一個人了。
有些事他自己無法選擇。他天生是一個殘缺的孩子。
喬沅潛意識裡具有很危險的自毀傾向。
當年那次事件的發生,犯錯的是大人。喬沅當時的想法是:要是他死在手術臺上就好了。
那些小心翼翼託舉著他的手,底下深藏的更多是大人們的逼不得已和萬般無奈的被迫。
就像是當初離婚時,他父母的態度已經說明瞭一切。要是一開始能夠選擇。
要是人生一開始就有選項可以自己選擇,沒人會願意接手這樣一條路。
大人尚且有疲憊和抱怨的餘地。小孩子喬沅的世界除了可以依靠的家人,就什麼也沒有了。
於是他也跟著站到了大人的這一邊,將年幼病弱的自己視作為一生最大最沉重的拖累。
他生來就是有罪的。
對於寇遠洲這個僅剩的,唯一留在他身邊的哥哥,喬沅使勁渾身解數地霸佔他。
——而他自己還沒有很好地意識到這一點。
不熟悉他們的人,在見喬沅的第一面時總會對他留下“任性”“自私”的印象。
彷彿他真的有多麼自私似的。就連喬沅自己同樣那麼認為了。他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霸道蠻橫的那種人,霸佔了寇遠洲。
但寇遠洲始終總覺得,他那是一種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