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圓圓。
寇遠洲關上房門之前,最後看了一眼裡麵人的睡顏。
他合上那扇房門。
男人一步步朝外面走去。
在只有自己一個人醒著的悄寂家裡,他步伐平穩,不疾不徐,一如既往。走到偌大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安靜坐下來。
沙發背遮擋住了大半他的背影。穿著家居服的背影依舊能看得出其骨架高大,儀態從容。挺拔的腰背半點也不會彎下,從前就這樣,他是天生的決策者和守護者,監護人的意思是,他要一直這樣守護著喬沅,保護他的衣角不要淋濕到半點外面的風雨。
人似乎還在出神,不多一會兒又站起來了。複又坐下。
寇遠洲像是程式出了錯的機器人,他反常地重複著一個動作,意識到這一點,最後他停下來徒勞的動作。一個人走出了客廳。
人站在酒櫃面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冰涼的酒液下肚。在一連喝了幾杯酒之後,他的人似乎才變得清醒了幾分。寇遠洲聽見圓圓房間裡傳出低低的哭聲,以為人醒了,寇遠洲下意識放下杯子就要過去時,又聽見周圍安安靜靜,落針可聞的一片寂靜。
他一愣。
錯了。
寇遠洲想。
這結果一開始就不是他想要的看到的。
他從沒想過,不對,他從沒想讓圓圓哭成那樣。喬沅是真的情緒崩潰了,眼淚像是決堤,今晚一整夜都被他鹹鹹的眼淚浸濕。
他從來沒見喬沅哭成那樣過。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喬沅哭。
這個大男人站在原地,從他靜止的身影中竟能看出幾分無措。
被發現了。喬沅知道他在假裝他男朋友的事情了。這個念頭在心頭一閃而過的那一秒。
那是一種渾身血液都停流了的感覺。
安慰圓圓的時候,寇遠洲一顆心彷彿也是被劈成兩半,一半就在無比心疼地想,“怎麼會哭得這樣厲害”,另一半就在想,“哦,是我害他這樣傷心的”。這兩者間反複徘徊,煎熬。寇遠洲還以為當時的自己會照顧不好這樣一個哭泣得厲害的圓圓。
但其實不是的。寇遠洲當時……彷彿他的人就只剩下這副軀殼的肌肉記憶,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那就是他要安慰哭泣的圓圓。
如同往常那樣,細致妥帖到了每一處微小細節。
就像零度以上和零度以下是兩種狀態。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處於這種前所未有的極度冷靜和專注一般的狀態之中了。
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是如此強大地鎮定冷靜著處理一切了。
就像是,放眼看去一派風平浪靜,水波粼粼的海面。極致地平靜到,耳邊只能聽見周而複始的那種海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