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床都起不來,還說小毛病?”
風隨笑笑,喘了幾口氣:“挺好的,真的,我覺得挺好的。”
山千皺眉:“這裡有沒有藥?”
“我吃過了。”
“要喝水嗎?”
“不用了。”
音樂還在房間裡回蕩,綿延婉轉,偶爾會有幾次音符歡快跳動的時段,像窗外的陽光和鮮花,讓人想到鮮明的春天光景。
山千沒發現收音機或者八音盒,不過也不在乎這個,認真看看風隨:“這麼久,你究竟在做什麼?”
風隨微笑:“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很輕,語速也很慢,“我在做著一些事情,但我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說,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這段話她說得異常疲憊,最後不得不張嘴呼吸。
山千問:“具體都有什麼事?”
風隨緘默不語,眼皮都快要闔上。
山千也沒追問,靜靜等待著。
將近一個小時後,風隨倏然開口,輕聲詢問:“老闆,如果我做了讓你不開心的事情呢?”
山千問她:“開不開心由我決定,你應該舉例會做什麼事。”
“比如欺騙,比如背叛之類的。”
“我會殺掉你的。”
“……”風隨注視著她的眼睛,“好兇啊,你就不能溺愛我一下嗎?”
山千隻是說:“會讓我溺愛的人,是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情。”
表情和平常一樣冷淡,看不出是不是在開玩笑。
風隨說:“我是說如果,老闆啊,我們可是朋友。”
“我知道,我們是朋友,”山千說,“但我沒在騙你。”
風隨笑起來,笑了會兒,她說:“老闆,人在生病的時候就愛胡思亂想,嗯……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小時候的故事?”
“從來沒有。”
“哦,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風隨又疲倦地閉眼,“我小時候病更嚴重,有時,連續幾個月不能出門。”
她講得奇慢,一句話說完要停好久。
“在家可以看書,不過很無聊,所以胡思亂想。
“幻想很多很多天馬行空的東西,然後,把自己投射進去。
“寫成日記,來記錄,有段時期,討厭病罐子的自己,就想殺掉日記裡的我。”
她的聲音很低、很輕,好像來自另一個時空,湧動著柔和的波紋,漸漸與房間裡婉轉的音樂聲融為一體,伴隨著相同的節奏,每當她的話到尾音,就有幾次音符跳躍,春季短暫地紮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