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從第一塊往後看來,卻是從有到無,線條逐漸減少,直至消亡。
說完,他提起鑿子,直接將最後一幅石刻上的畫面,全部給鑿沒了。
石刻拍成一列。
李凡將鑿子收了起來,淡淡道了一句。
之所以出手,僅僅是因為,這雕刻之人,已經進入大有之道。
一塊接一塊,無論是遞增還是遞減,卻都能看到雕刻之道演化的痕跡,增減間一氣呵成,渾無滯澀,自然天成。
“從無到有,從有到無……有自勝於無,但無,亦可勝有。”
可一旦成為皇帝之後,又有幾人,能看得出“大有”對人的限制和束縛?從大有間看破,便幾乎是不可能的。
正所謂亂花迷人眼,滿眼花團景秀,無盡風光,誰能從輝煌中看到自身即將到來的衰敗?
而要從大有中看到虛無的真意,卻是極難的。
如果用一個庸俗的比喻來形容,那就是皇帝和乞丐,從乞丐一步步走到九五之尊,權力、尊榮、富貴……擁有世間一切,從大無到大有。
縱然掌握了萬千的道,也能以凡人心性處之,始於凡,終於凡。
處於紅塵、亦能超脫。
同樣的,雕刻之道也是如此,掌握了無盡的技藝、法門,堪稱完美,但那些技藝和法門的“大有”,也是一種束縛,是自身的命門。
從無到有,仍需從有到無,無牽無掛。
恰是如此。
但,改變這些石刻,留在這裡,究竟有多大的意義,李凡並不確定。
如此,世間一切,便於自己無可奈何了。
萬般道,歸於凡。
但別的人呢?人家有可能是修者,有可能是天下知名的雕刻大師……
誰會像自己這種凡人一樣呢……
甚至,他就得就算那些石刻原來的雕刻之人看到自己的石刻,也不會看懂的。
因為在李凡看來,經歷決定認知嘛,他這輩子,一直待在小山村,過著平凡簡單的生活,早已經習慣了平凡,心境才能這麼淡然。
正如一個乞丐,忽然去告訴皇帝,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枷鎖,是束縛,還不如什麼都沒有……
顯然會被打的。
唯有經歷過紅塵,曾泥於平凡中,或許才能理解李凡的心境。
而這雕刻之人,如果沒有與李凡一樣的心境,肯定不會有同樣的體會,甚至會覺得,李凡根本連雕刻之道都沒有入,只會亂鑿罷了。
該去找弟子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