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的病情確實嚴重,大夫看過之後也只說盡力而為,到底能不能治好也不敢開口保證。
這樣的表現讓賈家女眷們又是一番哭泣落淚。
若是賈母去了,這對如今的賈家來說無疑又是一道致命的打擊。
黛玉卻沒有問王家和史家那裡為何沒有來人,她很清楚,王子騰已經將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前些日子王子騰才剛剛離京,而除開王子騰之外,自然是少有人會特意來做雪中送炭的事情。
當年賈家坐視甄家落敗並且吞下了甄家存放的銀子的時候,便已經註定了他們自己也會有這麼一遭。
至於說史家……如今史家也是風雨飄搖。
自從黛玉開始關注外頭的事情,很多話陳景書便不再避著她,有什麼事情也都只管與她說了,因此黛玉很清楚,史家也是躲不過去的。
但這時候誰也不敢告訴賈母史家也不好了。
看過賈母,又由姐妹們陪著閑聊一會兒,見惜春不在,問了才知道惜春竟是出家去了。
黛玉走時,心中只有滿滿的惆悵。
她初入賈府的繁華似錦彷彿還是昨日,但賈府今日的艱難更是近在眼前。
黛玉最後給紫鵑一個眼色,紫鵑很機靈的去如今當家的探春那裡,又偷偷給探春留了幾百兩銀子才離開。
不提探春對黛玉此舉又是一番落淚,便是黛玉回去之後與陳景書說起此事,自己的興致也不高。
她到底是在賈府長大的。
陳景書道:“他們家有事的如今都已經了結了,剩下的也都不是什麼大事,若是自己願意,日子總還能過得下去的。”
只要別想著過以前一樣的日子,他們家就算落敗也比尋常百姓要好一些,姑娘們哪怕只再做些針線,外頭的男人們也好好找個正經能賺錢的差事做,不要顧慮著面子,吃飽穿暖還是不成問題的。
但就陳景書所知的,賈家真正出去謀差事的男人可沒幾個。
包括賈政賈寶玉在內可都還留在家裡呢。
如今真的是隻靠著當初抄家時艱難留下的一點東西和老太太的俸祿過日子,賈母的俸祿雖然不少,但養著那麼一大家子人,這日子能過得下去才奇怪吧?
“我聽人說,直到這會兒他們家的男人們還在講究呢。”
見黛玉有些驚訝,陳景書輕輕哼了一聲道:“不然你以為為何王子騰不管?他不管可不是因為不知道。”
而是王子騰很清楚只要賈家男人還是那副樣子,這事就管不了。
總不能叫他白養著賈家這麼一大家子養上一輩子吧?
王子騰當初能出手給他們留下一點家底,又為他們尋了安穩的落腳之處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所以說今日黛玉偷偷給探春銀子,而且給的數目不算多,算是非常明智的做法了。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陳景書的看法和王子騰一致,賈家靠別人扶是扶不起來的,只要他們自己不想著辦法站起來,別人永遠都扶不起來。
黛玉又哪裡不懂這個道理呢,只是人心若只是單純理智的談道理的話,那也不是人心了。
她以前覺得賈寶玉不大靠譜,但到底不壞,但現在看來,一個男人若不懂何為責任,何為擔當,那比壞也好不了太多。
當然,不管是對於黛玉還是對於陳景書來說,賈家的事情都只能算是生活中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