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景書微微搖頭:“給殿下選伴讀和選其他是不一樣的, 不僅學識品性要好, 人也得有趣才行,否則選出一個只會讀死書的呆子,那也沒什麼意思。”
“對對對!”趙載桓頓時覺得很有知音之感,可又有些猶豫:“……我怕父皇說我只顧著貪玩, 玩物喪志沒有太子的樣子。”
陳景書道:“有趣和玩物喪志還是不一樣的。”
趙載桓看著他, 很認真的聽著他說。
陳景書道:“花不可以無蝶, 山不可以無泉,石不可以無苔,水不可以無藻,喬木不可以無藤蘿,人不可以無癖,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疵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
說完,他對趙載桓笑道:“事到可傳皆具癖,這般有趣又怎麼是喪志?”
趙載桓也笑起來:“陳庶子說得對!”
明明就是想找幾個不那麼死板無趣的陪著自己,怎麼從陳景書的嘴裡說出來,就好像這不僅是一件正當的事情,甚至是一種獨具慧眼的識人之道?
不過這話倒是可以記下來和自家父皇說,想必也是可以很理直氣壯的。
趙載桓看著陳景書,心裡不由想著,到底是兆源公的侄子,雖說是走的科舉之路,但和那些讀書讀死了的酸腐儒生果真是大有不同的。
到了下午的時候陳景書沒有太多事情,就想著幹脆把之前答應的那幾幅字寫完好了。
趙載桓對此興致勃勃,立刻叫郭思收拾自己的書房,擺好了筆墨等著陳景書。
陳景書很少寫字贈與他人,哪怕是趙載桓這裡,多的也是陳景書寫給他的字帖,但字帖這東西和可以懸掛賞玩的書法還是不同的,趙載桓以前沒有親眼見陳景書寫過,因此頗感新奇。
只是,陳景書提起筆,臉上卻露出幾分難色來。
趙載桓問道:“陳庶子怎麼啦?”
陳景書一嘆:“早上太高興,昏了頭,這會兒才想起來我竟然答應了一副草書……我又不擅長寫草書。”
趙載桓倒是知道,陳景書的楷書行書,放眼朝堂上下都沒有比得上的,但若說草書麼,以前沒見他寫過,也沒聽他提過,原來竟然是不擅長麼。
“兆源公的草書似乎是極好的。”
趙載桓說道:“要不要對著兆源公的字寫一幅?陳庶子家裡應當有兆源公的字呀。”
陳景書搖搖頭:“草書不是那樣寫的。”
陳孝祖的草書觀之筆墨酣暢,大氣磅礴,非心中早有定數,下筆從容自信是寫不出來的。
陳景書原就寫不好草書,哪怕對照著寫,恐怕除了寫的更加糟糕,也沒有其他可能。
趙載桓啊了一聲:“那就不寫了吧,寫其他的,總歸是白給的,誰還嫌棄不成。”
心裡想著,要是敢嫌棄陳景書的字,那大概是不想在東宮幹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