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規矩,陳景書是揚州人,嗯,往大了說就是寧州省人,陳家又是揚州出了名的豪強,若做禦史巡視,陳景書怎麼著都該避嫌的,可這一回偏偏就是叫陳景書去了。
寧州省是個好地方,只要不出大差錯,巡查此地可算是個肥差了。
當然,也因為其中各方利益錯綜複雜,想要不出差錯也難。
可有陳家的背景在,陳景書怎麼也都算得上個地頭蛇了,他行事自然比旁人便宜些。
馮孝海所說的就是這個,陳景書卻只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馮孝海聽他回答也是哈哈一笑,並不在意,又道:“陳庶子對這一路的行程可有什麼想法沒有?”
雖然定下了各人要去的省份,但實際上那麼大一個省,具體路線怎麼走,哪裡粗略看一看,哪裡重點巡查一番這都是有講究的,若不分輕重主次,各處都細細去看,耽誤時間倒也罷了,差事辦砸了才是嚴重的。
陳景書道:“我初次擔任此職,恐自己年輕不能勝任,如今還惶惶不安呢,馮大人覺得這一路怎麼走比較好?”
馮孝海道:“陳庶子不要謙虛嘛,你是揚州人,知道的自然比我這個外地人要多一些,你的想法應該聽一聽。”
陳景書雖然看著年輕俊秀,平日裡見誰都一副謙虛可親的樣子,但馮孝海可不會相信陳景書真的是一隻不會咬人的小白兔。
當初王子騰是被誰解決的,關注那事又有些手眼的人都知道,何況馮孝海這個做禦史的,整日裡芝麻點大的事情都盯著,更別提王子騰了。
小小年紀就能逼退王子騰,誰要信了陳景書是小白兔誰就是傻子!
這也是馮孝海詢問陳景書意見的原因,若是換個其他年輕官職又比他低的人來,他早就拿出自己的計劃了,至多意思意思問一句對方覺得是否妥當,但對陳景書,他還是想聽一聽陳景書的意見的。
見馮孝海說的真誠,陳景書想了想問道:“不知馮大人是打算明察還是暗訪?”
這問題可有意思了。
馮孝海道:“明察如何,暗訪又如何?”
陳景書道:“暗訪的事情我不大懂,想來不是換上布衣到街頭集市逛一逛問一問就算的,這裡頭的講究我說不上,因此就不獻醜了,若是明察,咱們沿水路走,這一路上最重要的地方也就都走到了,不過這只是經濟政事之重,若論軍事,松江府也是必去的,那裡常有倭寇滋擾,只是就算是明察,也得看到些事情才算,總不能都讓人糊弄過去了,對此我倒是無計可施了,還想請大人教我。”
馮孝海哈哈大笑:“陳若瑜啊陳若瑜,你還是想要我來說啊。”
陳景書微微一笑,才剛剛二十歲的年輕人俊秀又無害,任誰也不能對他生氣。
馮孝海笑的更大聲了:“唉,我當年若是也生的這般俊俏該多好啊。”
這話說的陳景書也忍不住撲哧一聲,這才道:“大人豪情,不是我等小子可比的。”
馮孝海擺擺手,這才道:“暗訪的事情你倒是不必,讀書人的事情,好就是好,通就是通,有那不通的,也不能夠裝的出來,但官場上的事情嘛還是有講究的,明察或是暗訪,為的都是知道真相,至於說怎麼處置……卻也不能意氣用事啊。”
陳景書道:“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大人盡管做就是了。”
“哦?”馮孝海道:“我這會兒看你倒是圓滑的不像個年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