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微微一笑,道:“看閣下剛才的樣子,也是通音律之人,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秋若寒回之一笑,說道:“世遺之人!”
男子眼睛突然又是一亮,說道:“世遺之人?是遺世獨立麼?”
秋若寒暗暗心驚,他本是自嘲被世人遺棄之人,但是骨子裡卻是驕傲得很,自然有遺世獨立之意。這男子一開口便明白自己的用意,看來絕非常人。這時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如此風度,如此修為,音律造詣如此之高,怕就是傳說中的那人了。
秋若寒的神色變化,男子都瞧在眼裡,他道:“在下風池雪,兄臺可否過來一敘?”
秋若寒聽了一步踏出,便來到風池雪所在的山峰。風池雪右手抱琴,站了起來,兩人四目對望,身上氣勢卻是在不斷攀升,良久,飄落的一粒雪花打破了那微妙的平衡。兩人都是收去身上滔天之勢,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這般收放自如,可見二人修為都非同小可。
秋若寒暗暗點頭,這千年傳奇的人物果然不凡。他看上去雖然溫文儒雅,可是從適才琴音之中,便知道此人志在星空,意念蒼穹。
這時秋若寒又看向他環抱這的古琴,這是一把古樸的琴,琴座和琴絃都已經有磨損。秋若寒眼睛頓時一亮,道:“好琴!”
風池雪微微一笑,道:“好在哪裡?”
秋若寒笑道:“好在指尖!”
風池雪眼睛頓時又是一亮,哈哈一笑,愉快至極,只聽他道:“看來兄臺亦是我輩眾人,不如來奏一曲如何?”
秋若寒微微搖頭,面色微微苦澀,說道:“我曾今答應過一個人,從此不再撫琴,所以抱歉了!”
“她是你的知音?”風池雪突然問道。
秋若寒聞言,想起的是他同簫月憐琴笛和鳴,以及東海那片竹林中創曲的情景,微微點頭道:“她懂我的音樂,我能知她曲意!”
風池雪聞言,目露羨慕之色,他一生痴好音樂,但卻從未找到過知音,每次都是孤彈一曲,暗自嘆息。適才秋若寒的表情,他知道秋若寒能懂他的曲子,本來要引為知音,可是得到的答案卻是如此,看來之後還是孤曲獨鳴。
想到此處,他不由露出遺憾之色。秋若寒卻是拿出一支玉笛,這時他相遇蘇柔雲時所用的那一支,被他儲存得非常完好,他道:“有沒有興趣合奏一曲?”
風池雪眼睛頓時一亮,喜道:“我這裡有一支玉簫可用!”他說完,只見一支玉簫出現在他手上。這支玉簫與他手中的琴一樣,都微微有磨損,但是此道中一眼便能看出。這支玉簫,與他手中的古琴,剛好搭配。
秋若寒接過玉簫,但見玉簫上面上面刻有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霓凰!秋若寒微微詫異,風池雪笑道:“這支霓凰簫與我手中的鳳鳴琴是一組樂器。”
秋若寒聞言,頓覺有些尷尬,從這名字,便可看出。這琴簫組合,絕對有深沉含義。風池雪見秋若寒神色,微微一笑,道:“這對琴簫是我從一遺跡中拿出的,的確是一對情侶所有。不過音樂者只求知音,其他的便不管他!”
秋若寒聞言,微微點頭,風池雪又問道:“你會什麼曲子?”
秋若寒會的曲子很多,不過這時他眼中突然露出異彩,道:“風落池雪亂!”
風池雪頓時一驚,隨後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當年奏響此曲的是你!”
當年秋若寒在虛無境一曲驚天,風池雪雖然遠在北極,可是卻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是誰奏響。
秋若寒微微一笑,這時只見風池雪再次盤坐,鳳鳴琴擺在面前,微微調弦,而後便是開始撥動。
秋若寒的簫聲悠悠而起,琴簫和鳴,經過多年修行,兩人的眼界與認識,早已超過當初。這時候的“風落池雪亂”已經不在驚天,卻又有了新的一番意境。
錚!琴音低沉纏綿,風雪悠悠,一股幽深之意彌漫開來,在這時簫聲卻是微微提高,似與琴聲沖擊,卻又與之相合纏綿。琴聲時而簫聲漫步,琴聲尾追,時而琴聲先行,簫聲走尾,像似要分開時,卻冥冥又有一條線將其牽連,而後和鳴。但是其中造出的意境,空曠深遠,缺一不可。
這等琴簫技藝,若不是都臻至大宗師境界,何以奏出如此天籟之音?此時飛落的雪彷彿慢了,似在輕輕吟唱,和音而舞。時間的流逝慢了,似乎捨不得前進。
琴聲與簫聲向四周蔓延開去,只見空氣的流動似石子落水,蕩起的陣陣漣漪。山間覓食的動物聞之,一時竟也出了神。天上飛翔的鳥兒聞之,忘了煽動翺翔的翅膀。這一刻天地間似乎沒有了什麼,只有那飄落的雪,落在池子之中,清風微撫,一池雪水蕩起陣陣漣漪,最後分不清是雪還是水,全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