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長大的,城市底層賺錢不容易,難免斤斤計較,小時候爺爺給她買雪糕,因為雪糕是假的而小店主人不承認,也爭執到大打出手、被路人圍觀過。
到秦家之前,池喬完全沒見識過體面、雅緻的生活,可回憶起童年,在父親出意外前,不但沒有苦,反而滿是幸福。
修車廠裡有條通身純黑的大狗,大狗沒有栓繩,見到陸潯立刻沖過來搖尾巴。
池喬正奇怪這狗為什麼認識陸潯,就聽到他問:“怕狗嗎?”
黑狗討好過陸潯,又湊到池喬腳邊聞她,池喬拿腳尖逗了逗它,說:“不怕,小時候家裡養過一隻差不多的土狗。”
陸潯還沒講話,一個矮個兒少年就迎了出來:“陸哥,你怎麼來了?”
“車胎紮了,”陸潯翻出煙盒,扔了根煙過去,自己卻不抽,“有事兒急著走,先幫我補胎。”
少年搓了搓滿是油汙的手,笑得靦腆:“上百萬的車我哪敢摸,我給揚哥打電話,讓他來。”
知道人一時半刻來不了,陸潯俯身摸了下黑狗的頭,說:“陪我吃飯去。”
聽到這句,黑狗的尾巴搖得更歡,箭一樣地沖了出去。陸潯走了幾步,回頭看向池喬:“走啊。”
“……”剛剛那句話不是對狗、而是對她說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家的池喬無奈地跟了上去,聽到陸潯問自己想吃什麼,搖頭說:“謝謝,我不餓。”
陸潯沒再客套,走到熟食店買了兩塊醬牛肉,聽到店主問切不切,他側頭問池喬:“真不餓?”
見池喬再次搖頭,他說:“不切。”
付過錢,他拎著兩塊醬牛肉走到修車廠外的空地,雙手一撐,坐到塗了白油漆的舊雙槓上,把其中一塊扔給急不可耐的黑狗,自己也咬了一大口。
陸潯看上去很餓,三口五口就把牛肉消滅掉了,扔掉塑膠袋後,他擰開礦泉水瓶,一口氣灌下大半瓶冰水,用手背抹了下嘴,揚手把剩下的扔進了三米外的垃圾桶。
發覺池喬盯著自己看,他說:“這是今天的第一頓。”
瞥見池喬臉上訝異,陸潯又解釋道:“我四點才起床。”
池喬感到驚訝倒不是因為他到傍晚才吃第一頓飯,而是他的做派完全不像生於鉅富之家——時家遠比不上陸家有錢,但從小養尊處優,時豫對就餐環境要求很高,絕不肯站在塵土飛揚的路邊吃小店裡買的東西,更不會把到車子隨意扔到這麼破的修車廠。
黑狗吃光牛肉後,陸潯正要回修車廠,手機突然響了,他接過電話,對池喬說:“朋友還沒吃飯,等下才能過來補胎,這兒熱,我們去餐館等他?”
“……”池喬看了眼時間,再次後悔沒借他的錢乘公交。
陸潯帶著池喬和黑狗過了馬路,臨進餐館前才說:“我這個朋友你也見過。”
池喬正疑惑為什麼他的朋友自己會見過,隔著小餐館的玻璃門就看到了那個高個混混,腳下不由地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