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一場,卻陌生僵硬如斯,連出現一絲破冰的契機都顯得突兀和尷尬。
金錚把手機丟到桌子上,自嘲一笑。
他更改時間是想讓沈何啟看到他的家庭對她的重視。
他不願去深思自己這麼做的另一個根本原因,不願承認自己仍然對有些東西有些感情執念頗深無法看淡,這讓他覺得自己很廉價、好了傷疤忘了疼,也就是俗稱的犯賤。
既然這天沈何啟去不了他家,又恰逢何令珍休息不上班,等到傍晚他又跑去了沈何啟家吃晚飯。
這段日子以來他跑沈何啟家跑得很勤快,何令珍看到他和沈何啟一起回家已經見慣不慣,他也不閑著,鑽進廚房給何令珍打下手。
這又讓何令珍對他的印象好了一層,原本以為是個錦衣玉食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的公子哥,在廚房裡竟也有模有樣,完全沒有嬌生慣養的樣子。
沈何啟回家路上肚子餓買了一個包子吃,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坐在電腦前不肯動,堅稱自己吃飽了。
當然沒有一個人肯依她。
她在前幾天的那場高燒裡消瘦不少,胃口也越發小。
一張嘴拗不過三張嘴,她在碗底鋪了層淺淺的飯,又往裡倒了滿滿的番茄湯,就打算把這晚飯敷衍過去了。
沈耀榮看她瘦得前胸貼後背,指著客廳的稱:“你現在幾斤?”
沈何啟端著那滿滿的一碗湯水就想站上去。
“你怎麼不背坨鐵再上去呢?”沈耀榮又好氣又好笑,顯然無法容忍這種明目張膽的欺騙行為。
沈何啟自己心裡對自己的體重有數,怕被罵,放下飯碗堅決不肯再上。
金錚走過來,她毫無防備地被攬住腰抱起來拖上了電子秤,隨後金錚把她放下,自己又單獨站上去一次,兩個數值一減,她竟連八十斤都沒有。
實在是瘦得過分了,沈耀榮和何令珍臉色都有些不好看,怕她是得了厭食症,更怕她身體會垮掉。
“何啟,你是不是要爸爸媽媽不幹活每天來監督你三餐?你二十五歲了,不要再像小時候一樣行不行?”何令珍放下筷子,語氣嚴厲。
隨後金錚知道了一個他不知道的沈何啟。
比如沈何啟小時候極度挑食,一頓飯要吃兩三個小時,幾乎要把全家人都給逼瘋,甚至把沈耀榮逼到在女兒完全沒犯錯的情況下先在飯前揍她一頓問她待會吃飯乖不乖,上小學的時候從來都是特例,坐到教師桌由老師監督吃飯。
為了讓沈何啟吃飯,家裡把所有科學的不科學的偏方都用上了,能想到的威逼利誘也統統幹盡了,依然不能阻止沈何啟對吃飯的極度厭惡,在她剛上初中的那會,因為嚴重的營養不良,沈耀榮甚至在家長會後被她的班主任叫去單獨問話,字裡行間含蓄地質疑他是否對孩子有虐待行為。
這個情況一直維持到她上中學,全家人頭痛無比的問題終於有了轉機,沈何啟不再對吃飯避退三尺,人也不再是骨瘦如柴,開始有點小肉。
然而一切在她高中畢業之後又重蹈覆轍,沈何啟再度暴瘦。
聽到這裡,金錚呼吸一滯,有些僵硬地轉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