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綾這才如夢初醒,她再次看了狐九一眼,抬腳往梧桐殿走去。其他的鳳凰都跟在她身後。
狐九一把拽住離他最近的鳳旌棠,問道:“你師父一直都是這樣嗎?”
“族長不是我師父。”鳳旌棠回道:“不過我也不知道,族長一直都很少跟弟子們往來,尤其是我們這些非嫡傳弟子。而且族長總是待在寢殿裡,我只有幫師父傳信的時候才會看見族長一眼。我從來沒見族長笑過。”
狐九在陽光下泛著紅潮的眼睛看著梧桐殿的門口,看了許久。鳳旌棠見狐九沒讓他走,猶豫了半天竟然就陪著狐九在這站著。
若不是為了君斕,鳳綾怕是死也不會踏進長白之巔半步,狐九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鳳旌棠竟然也沒進去而是跟他站在了外面。
狐九突然想到什麼,問鳳旌棠:“聽說鳳淳老上神給鳳族惹了不少麻煩?”
鳳旌棠臉一紅,目光閃躲著說:“才沒有。”
“我還聽說他是神醫。”
鳳旌棠頓時挺了挺胸,與有榮焉道:“我師父是鳳族……不對,是上古時期長白之巔最厲害的神醫,只有三界皇者才有資格讓我師父瞧病。”
“我……”狐九還要說什麼,只見鳳綾又走了出來,狐九張著嘴,這人進去有一口茶的功夫嗎?
鳳綾徑直走到狐九身邊,直接說道:“你跟我過來。”
狐九腳步遲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兩個人從玉林走開,沿著山間林蔭小路靜靜走著,一開始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鳳綾嘆了口氣。
“我是在長白之巔降世的,我降世的時間很幸運,因為我是和他一天出生的。可是我又很不幸,因為本該為我舉行的慶生儀式都成為了他的降世大典,那一天,三界百鳥族都飛去了落凰嶺,就連我的生父生母都丟下了我,去朝拜我鳳族遺失千萬年的皇者。”
風神降世,百鳥朝凰,狐九隱約可以想象到當時的場景。
“我現在的樣子和他很像嗎?”
鳳綾回頭看看狐九,眸色深邃:“不是很像。但是仍然讓我不禁會懷疑你的身份。我想象不出,死在胥顏的手裡還會有轉生的餘地。”
狐九動了動嘴,解釋道:“神君不是那麼絕情的人。”
“曾經,我也從未想過他會這麼絕情。”鳳綾抬頭看著長白之巔上空蒼藍色的天空,眼中映著慘白的雲:“我雖然一直生活在這裡,可是我幾乎很少見過他,他不常出來,飛鸞殿也是我進不去的地方。在我眼中,他一直都是淩駕於三界之上的真神,尊貴無比,以天下蒼生為己任。可是我後來才知道,他身為真神卻並未擔起三界之責,他身為一個男人,卻仍然辜負了一人的情深。”
狐九低垂著頭,鳳綾看樣子就是個深沉內斂的人,這些話,恐怕她從未對其他人說過吧。就算胥顏有千萬般錯,也不能被任何人說道。
“族長還請慎言。”
鳳綾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鳳族傳承千萬載,本該受到三界敬重,但是如今,南海鳳族早就成了三界預設的災難之所。”
“不會的,族長嚴重了。”
“你定會以為我鳳族淪落至此是因為五千年前我與胥顏恩斷義絕?”
狐九沒說話,但是目光卻是預設了。
鳳綾卻搖了搖頭,說道:“十萬年前,我鳳族身為長白之巔最強大的一支力量,卻在三界之災爆發的時候,被陛下責令前往落凰嶺,誓死守住胥顏。但是我們沒有攔住,胥顏走了出去,反而將我們全族的人都關在了落凰嶺裡。是以三界之災,我鳳族分毫未損,由此才被三界認為是叛徒。”
狐九張了張嘴,原來鳳淳說南海鳳族快要變成孤島原來還有這一層意思。上古諸神悉數隕落,最強大的鳳族卻絲毫未損,這的確容易招來三界非議。尤其再加上和胥顏恩斷義絕,更是給鳳族添了一絲冰霜。
“族長和我說這些是……”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陛下一日不重生,鳳族和胥顏再無恩義,那二十個人既然送來我便不會帶走,但是君斕不在此列,我今日來就是要帶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