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朝一邊側了側,躲過愛麗絲有些冰涼的鼻尖。喬伊斯目光劃過右手與尋常肌膚並無二致的手背,又抿了口咖啡,邁步兩棟之間通往公寓的小巷:
“即便是我,修好一個立體虛擬感測器也很費錢。而我這個房租還沒有著落,下一杯咖啡也不知道在哪兒,我不能讓你造成額外的非戰鬥損失。”
“喵。”愛麗絲拍著尾巴回答。
“不,在我頭上磨爪子也不行,這是真的人皮。”
把甜絲絲加了雙倍奶和糖的咖啡.因倒進嘴裡。地平線落日的餘暉從大樓之間搖搖晃晃冒出頭,很快消失在撲面而來的夜色中。距離房東給出的最後期限還有兩天,而他據說去是去找工作了的室友仍然死不見屍。雖然喬伊斯事實上也從沒指望過對方能在眼下尷尬的情景裡派上什麼正經用場,但他堆滿半個客廳的工具確實需要有人來幫忙收拾……如果他們真的因為交不出房租而需要跑路的話,喬伊斯確定不可能僅憑自己就把那堆東西抗走。
或許下次他們可以去找個廢棄的安全屋,或者用集裝箱改造一間公寓,或者想個其他不用因為房租問題而被人趕出去的點子。他也不必擔心自己擺弄那些迷人的小玩意兒的動靜會讓整棟樓都來哐哐砸門。
要不幹脆直接找九頭蛇搶一座基地算了。
多少帶著點惡意地這麼想著。喬伊斯嚥下一口咖啡,漫不經心躲避著貓咪愛麗絲打招呼的利爪,腦中充滿了思緒。
所以,當感覺到一根鐵管帶著風聲劈頭蓋臉砸來的時候,他非常意外。身體的本能比大腦更加迅速地作出反應,當喬伊斯意識到自己條件反射抬起了右臂時,他已經將那該死的兇器牢牢抓進了掌心,發出“哐當”一聲決不可能是金屬和血肉碰撞的聲音。
大概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那麼幾秒鐘,空氣陷入了一片謎一般的沉默之中。
襲擊喬伊斯的人很壯,穿著暗色衣服,鬍子邋遢眼神渾濁,一看就是磕高了的模樣。鑒於沒有九頭蛇探員會絕望到拿可笑的水管襲擊他們的前殺手,喬伊斯很確定,他只是非常不湊巧地被人當成軟柿子,心血來潮準備當街搶個劫。
太不幸了。
他指的是這些瞎了眼的傻缺。
“挺特別的招呼,嗯?”
貓咪愛麗絲在他抬手的瞬間就已經從他肩膀上跳下,撞灑咖啡之後溜進了陰影裡,再找出來肯定又要花費一番不小的力氣。而更令人惱火的是,託這個蠢蛋的福,喬伊斯已經能感覺到胳膊上的立體虛擬感測器在突如其來的重擊下開始罷工,發出“絲絲”的電流聲,將原本完美無缺的偽裝破壞殆盡。
就像是被幹擾的電視畫面,在宛如水波晃動的虛影過後,喬伊斯握著水管的右手變成了閃著寒光的銀色金屬。
“你……你是什麼人!……”估計是被駭到了,那人一出口聲音就在發抖。
哦呦,現在才想起來問我是什麼人嗎。
在壯漢驚恐的目光中,他冷笑著慢慢扭彎了那根可笑的鐵棍。又稍微一用力,把這團麻花揮到旁邊敢拿刀指著自己的同夥腳下。
入地三分。
那位同樣壯實的同夥當場嚇軟了腿。
如果單看這個場面,倒比較像是喬伊斯在淩霸兩個劫匪,但這種碾壓式的戰鬥力完全不能讓他的火氣平複半分——貓跑了,他還要在垃圾堆裡再找一次;感測器壞了,他還要從房租的巨大陰影中扣出錢來修;咖啡灑了,他沒能喝到最後最甜的一口,而下一杯這樣溫度甜度都剛剛好的摩卡還不知著落在哪裡。
更重要的是,毀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連九頭蛇都不是,只是兩個磕了藥的、愚蠢的、沒有一丁點腦子的搶劫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