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病房內,多年不見的一張臉出現在面前。
“師父,好久不見了。”江淩苑蒼白的面容隱在窗外的光線之下,說話間,嘴角隨之微動。
“小淩。”馮淳化從頭發到鬍子盡數白成了一片,除卻那雙眼中還有些許精神之外,整個人看上去異常蒼老,“你近年來還好嗎?”
“我很好,多謝師父關心。”
“那就好……”老人垂眼,悄然劃過一絲絲難辨的情緒。
“讓師父受苦了,對不起,是我沒用。”
老人不曾再出聲,皺紋遍佈的一張臉微微抬起,看向眼前一身死氣沉沉的小徒兒,“你累了。”
江淩苑輕輕搖頭,緩緩地單膝跪地,“師父,我來,求您救一個人。”
四目相對,一人複雜一人冷漠。
老人捋了捋花白的鬍子,並不好奇她突然間的請求,也並未一口答應,只淡淡道:
“沒有別的了嗎?或者,你心裡有疑問呢,小淩。”
“沒有,沒有別的,只是求您救一個人。”她悄然哽咽,定定地對上眼前老人的目光,瀲灩流光的諜眼之中複雜萬千。
“你想讓我救誰?”
“我的丈夫,左少淵。”
房內,是良久的靜默。
半晌,江淩苑轉身出門,手中的手術刀沾著一滴血液,悄然從刀尖上滑落在地。
她緩緩收起刀刃,鄭重地將它重新放回手腕處,面上的神情從容不迫,抬眼間,眸色如血。
朱銘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門外,病房門口滾動著‘手術中’三個大字,她大步走近,將袖口處的手術刀抽出。
“少奶奶!”見她過來,朱銘猛地起身,恭敬地打了招呼道:“您醒了?”
“我來。”燈光閃過,刀尖鋥亮不帶絲毫溫度。
推開手術室門,田峰正在裡面來回忙碌。
轉眼見是江淩苑,連忙朝她點了點頭,“夫人。”
“他怎麼樣?”
“求生慾望很強,一直是用毅力在挺著的,要不然、還真是麻煩了……”田峰輕輕地嘆了口氣,將聲音壓到最低,隨手拿過託盤裡的工具。
左少淵一直在昏迷狀態,但是失血過多這一條本來就足以要他的命的,更何況他原本的身體也不見得有多強悍,一副病體如此頑強地挺到了現在。
這股子超乎常人的求生慾望,不是正常人能夠有的,正確地說,不是一個已經昏迷到失去意識的人應該有的。
“手術成功率有多少?”江淩苑啞聲,指尖輕輕觸碰床上人的指尖,兩兩相對,是同樣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