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昏迷之前的記憶,我仍然感覺淩亂,特別的亂,我想不起具體,只覺得內心暢然,傷感。心裡沉甸甸的,說不出來的滋味,這種滋味,讓我很痛苦,我試圖去尋找痛苦的根源,一時半會又實在想不起來,一想,就頭痛欲裂,愈想愈痛,我幹脆不去想了,只是很感激的對韓爺爺道:“謝謝你,韓爺爺!”
鬼門關裡走了許多次,都是韓爺爺把我拉回來了,對於他的恩情,我深深的刻在心裡,再多的話不知道怎麼說,唯有用一聲謝謝代替,我知道,韓爺爺永遠口是心非,嘴上說不在乎,實際上,他很關心我,否則,他不會特意跑到省城來,隨時保護我,關注我,更在關鍵時刻,出手救我。
不過,對於我的感激,韓爺爺好像不太領情,他擺了擺手,有些冷漠的對我道:“不用謝我,你要謝就謝霜霜,是我這傻孫女,哭著喊著求我保護你,怕你丟了性命,讓她肚裡的孩子沒了爹!”
聽到韓霜,我的心不由的刺了一下,這是我辜負的一個女人,但她卻一點不怪我,還如此的關心我在意我,難怪,上次我毀容後,韓霜願意放我來省城,原來,她還讓韓爺爺暗中保護我,她對我的默默付出,我真不知道怎麼回報,只能苦笑著,沒法表達。
韓爺爺也沒再追究這件事,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脈搏,隨即又嚴肅的問我道:“我問你的話,還沒回答我呢,你的身體,有沒有什麼異樣?”
這個神醫,最關心的,似乎還是我的病情。
我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微微動了下身子,然後認真道:“除了腦子有點淩亂,沒有其他問題!”
韓爺爺聽了這話,才慢慢的緩了口氣,溫和道:“嗯,那你繼續好好休息,有事再叫我!”
說完,他便徑直出門而去,雖然,韓爺爺表現出的是淡漠,但他的語氣之中,卻時刻帶有關懷之意,讓人不由的感覺溫暖。
當韓爺爺離開以後,我才轉過視線,茫然的掃視了下四周,發現,我躺的這地方,就是一個小房間,裝修都很陳舊的那種,我身下的床,也是老式的木床,不過,現在我所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我的記憶,我試圖繼續整理思緒,想找出我內心沉重的原因。但,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越想越頭痛。
於是,我幹脆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房間的一面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我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臉,裹滿了紗布,包的跟粽子似的,我不由的摸了摸臉上的紗布,只感覺臉火辣辣的疼,這一下,我才想起,上次毀容的時候,韓爺爺告訴過我,我的這種毀容有個時間限制,一旦超過了這個限制,神仙都救不了我。
現在,我的身份已然暴露,就沒有毀容的必要了,而我的時間期限估計也到了,所以韓爺爺才會幫我修複面容,他的恩情,實在太多太重,我還不過來,依然只能存於心間。
事實上,我如今對外相都不太在乎了,感覺帥與醜都無所謂,我的心,還是像裝了鉛一樣沉重,我總覺得,自己似乎有個事沒有想起來,一個刺激了我最深的痛的事,一個在我的記憶中凝結了的事,我很努力的回想這件事,頭再痛,我也逼著自己去想,死命的想。
終於,我想起來了,在那個沒有月亮沒有星星的夜晚,飛豹堂總部被鮮血染紅了,而,一切的根源,只因為,徐楠,在我的刀下自殺了。這個我最愛的女人,為了保我的身份秘密,自殺了,甚至,她到最後還莫名的消失不見了。
是這,是這件事讓我不敢去回憶,讓我痛不欲生,讓我不由自主的封存了這段最痛的記憶,然而,此刻,記憶被翻出,就像是最深的傷口被掀開,我的心,頓時就炸了,我的頭,好痛好痛,我的胸腔彷彿被堵住了,呼吸困難,猛然間,我扯開了嗓子,瘋狂的大喊道:“徐楠!”
我的喊聲,撕心裂肺,仿似把整個小屋都震動了,連屋外的韓爺爺都被驚來了,他一進屋,就呵斥我道:“吳賴,誰讓你起來的,你的傷還沒好,趕緊躺下,好好調養!”
韓爺爺的聲音,壓制住了我心中的苦與痛,讓我漸漸的回過神來,我茫然的轉身,看向了他,用極盡沙啞的聲音對著他,焦急的問道:“韓爺爺,在我昏迷的現場,徐楠自殺了,可她的屍體卻消失不見了,你有沒有看到她,有沒有?”
我不知道徐楠怎麼會不見,那麼多人在場,她怎麼會憑空消失,我怎麼都想不通,徐楠已經死了,洪幫的人也沒必要偷徐楠的屍體,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質問過王森曹豹以及洪幫所有人,他們都不知情,徐楠她又不可能自己走,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一定是在混戰當中,其他人混入,帶走了徐楠,一定是這樣。
既然韓爺爺一直在暗中關注我,那他一定看到了現場的情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也就在韓爺爺這裡,問出了這一句話,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我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韓爺爺,眼神裡全是痛苦而焦急的期待。
只是,我這麼焦慮,韓爺爺卻還是一臉的淡定,他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話,只是皺了皺眉,鄭重的問我道:“你就那麼在乎那女孩,她值得你不要命?”
我毫不猶豫的回道:“值得,我願意為她付出一切,你知不知道她在哪?韓爺爺,你知道嗎?”
韓爺爺聽完我的話,忽然輕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隨即,他轉身,負手離去,走出門口之際,他還給我撂下了一句話:“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