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采苓搖頭,「妾身兄長自來謹守本分,從不仗勢欺人,這一回不知道是誰家下的黑手,娘在家中快哭瞎了眼,求殿下為妾身不爭氣的兄長作主。」
「嗯,不爭氣倒是真的。」趙元益舀著湯,微微吹了一口,似真似假地說,眼見著白采苓還在,望了她一眼道:「側妃先回去吧,本宮用了湯便去給側妃查一查。」
白采苓沒想到他真的答應,原先因為陳語冰而失落的心霎時猶如旱木遇甘霖,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濕漉漉,輕輕瞥了一眼趙元益手中的白湯匙。
「側妃還有事?」
「沒、沒,妾身這就告退!」
白采苓出書房門的那一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吹著湯的趙元益。
趙元益見她走了,忙放下湯匙,看著十分潔白可人的蓮子湯,沉聲道:「讓賈先生來一趟。」
白家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在他的飯食裡下藥,白采苓敢端過來,證明這藥的毒性肯定不是急發,而是一點點慢慢發揮藥性的,白家敢給他喝,他自是要回報一下,讓安平侯世子爺也嘗一嘗這湯的滋味兒。
他早就看白家不順眼了,膽敢與肅王府一起謀害阿寶,他們當真以為那只是杜家的一個小丫鬟?
讓他家世子爺只賠一條腿,還是看在阿寶年紀還小的分上,不想給她添孽業,如今他可不想再輕饒了。
京城中的一處巷子裡頭,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青布小蓋馬車,馬車上下來一位嬤嬤恭敬地對著馬車裡頭的人道:「主子,到了。」
裡頭的貴婦人輕輕嗯了一聲。
嬤嬤自去上前叩響了一間宅子的門。
裡頭的門房問道︰「誰?」卻並不開門。
叩門的嬤嬤微微嗤道:「阿曹,是大娘子!」
裡頭的應門的人忽地雙腿有些顫慄,第一反應是要回去稟告夫人,可是終究不敢得罪這位眼下的後宮之主,顫顫巍巍地拉開了門,面上十分驚惶,又努力做出恭謹的模樣,跪在地上拜道:「見過貴妃娘娘!」
嬤嬤替主子掀開了車簾,扶著那金尊玉貴的人下來。
沈貴妃錯開那叫阿曹的婆子,邁著金底重臺履進了這一處三進的小院落,裡頭沿著院牆站著二十來位原本該在宮中當職的殿前侍衛。
沈貴妃眸子裡閃過譏諷,淡淡地道:「走吧,帶本宮去見一見你家主子。」
屋裡,本名叫沈清薇的沈夫子正專心致志地在窗前作畫,門邊的丫鬟見沈貴妃來了,本要喚她,但被沈貴妃身邊的嬤嬤眼神一掃,就都低了頭。在來到沈夫子跟前當差前,她們都是宮裡頭的宮女,自是認識眼前的貴婦人是貴妃娘娘。
沈貴妃緩步走到沈清薇身後,一眼便看出那是澄心堂紙,上頭勾勒著崖山松樹的模樣,「妹妹今時今日怎地還做這枯瘦的東西,難道不應該作牡丹圖抑或喜鵲登梅、鳳飛九天?」
沈清薇聽到她的聲音,頓時整個人僵硬,手上的湖筆一抖,生生將松樹添歪了一筆。
沈貴妃瞧了一眼,淡道:「我送妹妹澄心堂紙似乎也有九年了,妹妹新寡,我怕你心中積鬱,特地讓爹爹搜羅了十張給你送過去,算是我做姊姊的一番情意,怎地這許多年竟還未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