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的人已被淹沒。
林承彥壓下心頭的震動, 望著張憲問道:「你的意思是,阿言與這位小王子有關?」康榮保當年為了救援楊老將軍,一代名將壯烈地戰死在高陽關, 萬餘兵士, 最後只剩下幾百人,時隔多年, 阿翁提起,仍是老淚縱橫。
如果, 杜呈硯在此時將丹國人私藏在明月鎮上, 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便是蓋嚴實了!
杜呈硯便是逃過了眼下的牢獄之災, 官家怕是也不會再容得下他,乃至阿言!
張憲見林承彥似乎也受到了極大的沖擊,端起手邊的茶碗猛灌了一口, 自己初次知道訊息時的恐慌感再一次浮上心頭。
「此事,你我須得保密,我是在查杜將軍此次的牢獄之災時,發現了丹國人也在查, 然而他們的目標卻是恆言,他們多次潛進杜府裡的明月閣,我順著線, 一點一點地勾出來的。」
林承彥望著面上有霜色的張憲,聲音低沉:「如果此事如你我猜想,杜家在劫難逃。」
「不會,他們在京城只會待一個月, 一個月後,便會回丹國,此番我找你,便是希望你我能聯手給耶律蒙德做一個局。」張憲目光灼灼地看著林承彥。
「耶律紮顏和耶律阿沂已經見過阿言,知道她叫杜恆言,我們已經瞞不住。」
林承彥想到杜將軍一再叮囑不許阿言出門,他猜杜將軍是知道阿言身份的,可是如果杜將軍知道,那杜家二老呢?
「此事,你我暫且只是推測,在高陽關之戰時,杜將軍尚且默默無名,只是楊老將軍手下的一個先鋒,他怎麼會和耶律蒙德有交情,並且窩藏敵寇?除非杜將軍真的存了通敵叛國的心。」林承彥是不信杜將軍有這心思的。
不然,他就不會淪落到如今的境地。
可是張憲顯然不相信杜呈硯。
林承彥思量了一會,還是微微吐露了一些:「前些日子,我們見了杜將軍一面,他只是不讓阿言這些日子出門,阿言的身世,杜家二老或許會知道。」
林承彥言下之意,卻是並不準備配合張憲所謂的作局,思及張憲一番心意,微微笑道:「你為阿言做的這些,阿言並不知道。」
張憲嗤笑一聲,往朱漆鏤花的椅背上一靠,望著房梁道:「慕俞,如若不是我,你以為阿言至今還未定下親事?」這麼些年,是我一直在守著阿言。
後一句張憲並沒有說出口,就著耶律蒙德的事又說道:「眼下杜將軍不知道被關到了哪裡,我們見不到人,當年的真相,眼下無從得知,不過,耶律蒙德既然未向朝廷明奏,怕是也顧及著杜家的安危。」
林承彥打斷道:「你有沒有想過將此事告之阿言,如果真是阿言的生父,她有權知道。」
張憲默然,他護著她護慣了,並不準備讓她知道,不然此番不會找林承彥來作局。
張憲沉吟了一會,道:「你既是有猶疑,不妨先將此事稟於杜家二老,如若其中另有曲折,我們可另作計劃,不過,」張憲抿唇望著林承彥道:「此事我十分惦記,希望慕俞弟若有訊息,煩請通傳一聲。」
張憲此番願意為了阿言的安危而願意折下臉面來找他,林承彥自認也並不是心胸狹窄之人,允諾道:「子瞻兄此番將此事與我商議,慕俞十分感激。你我出發點,皆是為了阿言的安危,慕俞定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撇下子瞻兄的恩義。」
二人在孫家茶樓下分開,林承彥自回到了烏桕巷子,林二已經候了他好些時辰,見他回來,上前迎道:「小主子,你若再不回來,小的得到張相府要人了!」
林承彥道:「張憲此人倒頗磊落,二叔不用擔心,我走後,阿言過來沒有?」
林二道:「過來接阿寶和阿文回去,見你不在,和廚娘聊了一會如何燉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