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邀我於湖亭中,出手作揖,他雙眼烏黑,想來這幾天未曾睡好,難為他抽出時間來見我。
“皇兄,我給你那珍貴的藥材,可給大伯了?”
大皇子臉色微變,有點怪我明知故問的意思,隱含嘲謔:“難得你對父皇如此上心,早知你有所行動,不如提前交給宮人去採辦,省得父皇對你的行蹤日夜擔憂。”
我笑了笑,莫不作聲,此等大禮,太子何樂而不為?或許他早已知曉父王仍在這世上,可終究不見人,不免心存僥倖,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他臥病在床,疾病纏身,也得接受這份現實。
“自雲閣下走後,我見妹妹你嫌少出閣,可是其中有何緣故?”
“倒不是因為他,這些日子我在反思,先前所為,卻是魯莽,可是學識不足,見識不廣,今日得大皇子相邀,我趁此機會自覺引薦,懇請大皇子告知太子殿下,允我到太學修學。”
我起身朝大皇子跪下大拜,以示誠懇,大皇子眉頭蹙著,過於擔心我不懷好意,婉言謝絕道:“太學乃我朝最高學府,等閒之人豈能輕易出入?此事須得慎重,我會回去與父皇商量,但你才學書淺,又不通四書五經,恐怕沒幾個太傅能教得了你。”
“正因我生來愚笨,我才要讀書,至少不被他人矇騙,孔夫子有言: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大皇子被我逗樂了,連連叫道:“好了,好了,你去那裡學習,也省得我們操心,我認識幾個太傅,讓他們跟博士說聲,若是老師們肯教你,你以後便跟從他們聽學吧。”
我嘴角揚起,再次深深拜禮,笑道:“多謝大皇子殿下……”
猛然間,我抬頭問道:“禁令老早就解了,我可以到太學看看嗎?”
大皇子見我那麼好奇,欣然允諾,順便坐上他的轎子一路前去。
早在大夏時期,朝廷就曾設立太學為本朝最高學府,以儒家經卷講義,盛行一時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風,奠定儒學崇高的地位。
現如今,太學統轄其下設的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等,各學皆立博士,設祭酒數人監理,近些年來,又不斷開設算學、農學、德學等開拓學問,廣納天下賢集,誠邀東瀛遊學,是繼編撰長樂大典後,又一文化盛況。
大皇子喃喃道:“《周禮·地官·師氏》有道:以三德教國子。一曰至德,以為道本。二曰敏德,以為行本。三曰孝德,以知逆惡。”
我雖識字不多,但自小在坊間戲棚裡聽過,這道德育人為本,乃天下禮教之基。
老遠望去,一女子頭戴金釵蝶化,頭鬢舒斜,金邊流蘇長至美肩,豔粉色的長襖裙百搭石榴花,襯得女人體膚秀美,臉色的憂愁卻破壞了不少美感,正著急著在殿外徘徊。
一個看著歲數比我小些的男孩從偏門跑出來,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似曾相識,趕忙抓起婦人的手袖就要走,婦人訓斥了他幾聲,他火氣竄上心頭,在這莊嚴肅穆的場合破口大罵。
“這是二叔的大兒子,平日裡沒少欺老師理虧,一個月前還打壞智淵閣的門柱,和他父王一個性子,暴跳如雷卻也力大無窮。”
原來是魏王的大兒子,在我給魏王府修房頂時,這個臭小子經常欺負我,帶領一幫子兄弟,偷偷拿走扶梯,還朝我扔石頭,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看樣子,他沒少受先生捱罵……”
大皇子哈哈大笑,我疑惑不解:“難道不是嗎?”
大皇子輕輕搖頭:“若不是他心性桀驁難馴,他與我比,實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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