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的時候曾經偷偷發誓,永遠不要再過回那樣的生活。
矛盾的是,帥哥最恐懼的那段時光,卻也有他最舍棄不下的記憶,他媽媽,還有醜得像猴子一樣,為了哄自己高興而上躥下跳的醜鬼。
可是帥哥矛盾的恐懼和依戀,醜鬼根本看不到。
醜鬼雖然也窮,小時候窮得早早輟學打工,現在依然還窮,可能窮久了慣了,他早就麻木了,所以他還能保持一種可笑的天真,可以有情飲水飽。
更可笑的是,他的這種天真和無知,還成為他站在道德高處批判帥哥的底氣。
帥哥推開醜鬼,退回到床邊坐下。
他弓著身體,把臉埋進雙手掌心裡,以此擋去懦弱的眼淚。
醜鬼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無言地看著帥哥微微顫抖的肩膀,有一瞬間動了上前擁住他的心思,但他剋制住了。
他跟帥哥之間,其實遠沒到彼此仇恨的地步,而是他們感情的天平兩頭,始終裝著不一樣的砝碼。
醜鬼這頭裝的是愛和世俗眼光,帥哥那頭更多的是權利地位身價和麵子,也許有愛,但相對來說要少很多。
他們之間既不純粹,也不平衡,不平衡就註定會傾覆,遲早的事。
醜鬼回家了,帶著取消婚宴的打算,他想的是就算不辦酒,也還有許多別的方式可以補償女人。
把這個打算告訴女人,女人雖然失望,但還是體貼地表示接受,還笑著安慰醜鬼:“我看中的是你這個人。 ”
可惜還沒到選中的黃道吉日,醜鬼家裡卻先迎來了媒婆。
”對不住啊,”媒婆聲淚俱下痛心不已,“女人家裡有個遠房親戚,年紀大了沒有子嗣,要把女人和孩子接過去繼承財産,所以這門婚事……”
把媒婆送走,醜鬼媽唉聲嘆氣:“什麼親戚,還不是因為不辦酒沒面子。”
醜鬼倒沒有太大的感覺,就是有一點遺憾,那家的孩子挺乖,眨巴眼睛要抱抱的時候很像……
醜鬼倒進沙發裡苦笑,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想著遙遠的事。
明明婚事告吹,不用想也知道是帥哥搞的鬼,有錢還怕捏造不出一個遠房親戚?
“都是命。”醜鬼媽一臉愁容地看著醜鬼,“我和你爸爭取活久一點,就能多照顧你一天。”
醜鬼好笑,拖著他媽的手說:“我只是找不到老婆,又不是斷手斷腳。”
樓上這兩天動靜很大,上上下下搬東西的人就沒斷過,醜鬼媽說是頂樓那戶把房子賣了,買主不知道是誰,但舊房子連裝修都不搞,傢俬家電倒先搬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