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怎的有空約上侄女品茶了?”
茶園暖閣的屏風後傳來奴兒銀鈴般的笑聲。陸桑不動聲色地坐在主位上,只是拿著茶杯的手已經因用力而泛白。
“今時不同往日。從前要見四丫頭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如今吃個茶,我這個當姑姑的還得提前遞了帖子才能得見太子妃娘娘一面呢。”陸桑不鹹不淡地開口,話裡話外都盡是敲打。
“遞帖子不過是明面上的規矩。咱們私下裡還是一家人,不必囿於那些繁文縟節,姑姑見著奴兒自然也不必行禮問安。”
太子妃位居二品。陸桑雖是長輩,但王妃品階不過從四品。按大夏規矩,先禮後義,陸桑見到奴兒還得老老實實地行禮問安才對。
果然,陸桑原本就說不上好的臉色直接垮掉。她原本還想仗著姑侄身份好好訓誡一番,現在卻被奴兒的話堵回來,只覺得心火旺盛,胸悶氣短。
“姑姑臉色不大好,可是舟車勞頓還未休息好?”奴兒一口一個姑姑地叫著,叫得陸桑越發不得勁兒。
“姑姑我好得很!”
“今日要太子妃來,還是被太子妃對本王妃和王爺的一片孝心打動了。我們上午到盛京,晚上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們就送來了,太子妃還真真是孝順。”陸桑忍著怒火,強顏歡笑,只覺得恨得後槽牙癢癢。
任誰都聽得出陸桑冷嘲暗諷,偏生奴兒裝作不知,還一本正經地謙虛道:“奴兒也是考慮到姑姑年歲見長,一路舟車勞頓過來自然不能服侍妥貼。送些人過來也是為了替姑姑分憂啊。”
“何況……”奴兒話鋒一轉,“都是些伺候的奴婢丫頭,姑姑若是不喜歡尋個藉口打發了便是。”
陸桑冷哼一聲站起來:“本王妃見到你真是晦氣!”
說著便怒氣衝衝地帶著侍女離開,奴兒抿唇一笑,在陸桑走到門口時揚聲道:“往後的日子還長著,說不定哪一日姑姑就要求著來見本宮了。”
陸桑氣得胸口上下起伏,伸手推到門口的青花瓷瓶宣洩自己的怒氣,這才恨恨離去。
“娘娘,您今日來這一遭是故意找茬的嗎?奴婢瞧著,淮南王妃可氣得不輕。”新眉替奴兒揉肩,一張小臉寫滿憂愁。
“我姑姑的性子我最瞭解。越是和顏悅色,她越要騎到你頭上來。若你打得她疼了、痛了沒有反擊之力,她才會老實。”奴兒別具深意一笑:“新眉,找人去盯著驛站,我姑姑可不是個有容人之量的人。”
“對了,再吩咐南霜去給本宮準備數十美人。”
“這回,要異域美人。”奴兒補充道。
捶肩的手一頓,很快又恢復正常,新眉低低地答:“是。”
回到驛站,陸桑又怒又氣,渾身上下散發出令人生畏的低壓。除了幾個近身伺候的,僕人們都離得遠遠地,生怕自己成了主子撒氣桶。
“王爺呢?”陸桑問。
眾人屏氣,誰也不敢說淮南王帶著新寵去梨園聽戲了。
等了許久沒有回答,陸桑氣得一拍桌子,喝道:“我問王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