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皇貴妃怎麼能甘心啊?
奴兒自知理虧,她一反常態地受盡身上的戾氣,仍舊跪在地上不曾起身。
“皇貴妃娘娘受得起,是明嘉欠了鹹福宮的。”
榮皇貴妃啪的一聲扔掉筆,她怒極反笑道,“太子妃欠的不是鹹福宮,是本宮的兒子!他現在還躺在床上日日嘔血。前程沒了便罷了,可他的性命不能沒了。本宮就這麼一個兒子!”
“衛奴兒,你既還不起他的這份情,當初又為什麼要收下崑崙眼?又為什麼要平白給他希望?你知不知道,比起乾脆的拒絕,你如此優柔寡斷的感情才是最令人神傷的。”
榮皇貴妃字字戳心,奴兒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說不出口。是她錯了。在她不懂得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的時候,僅憑著心中不自覺地靠近便以為那是喜歡,殊不知那只是一個生於黑暗的人對於光明的嚮往。
她想要靠近的不是東里裕陽,而是東里裕陽生活的那邊溫暖的陽光。
奴兒抬頭,原本美麗無雙的皇貴妃鬢間已有絲絲白髮,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她紅腫的雙眼和眼角細細的皺紋。她消瘦了許多,原本合身的宮裝也顯得太大了。她手腕上的玉鐲也彷彿她只要垂下手就會順勢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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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兒沙啞地開口,能說出口的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殺掉你對我兒的情傷嗎?一句對不起就能讓我兒的身子好起來嗎?衛奴兒,這樣不夠。本宮要你剜出你的心看看,這顆心究竟是紅的,還是已經被權力利益燻成黑色的了。是不是連你身上流的血都是黑色的。”
“終是我欠娘娘的,欠他的。”奴兒苦笑著取下發間金釵,沒有任何猶豫地奮力刺進心口。
榮皇貴妃怔住了。
劇痛襲來,讓奴兒跪不直身子,她咬著牙抽出金釵,鮮血汩汩流出浸透了她的衣衫。
她一隻手半撐著地問,“這樣夠了嗎?”
榮皇貴妃沉默地移開視線。
奴兒看看手上帶血的金釵,再一次狠狠地刺進心口,這一回比上次更加乾脆,也刺得更深。
“夠了嗎?”她又問,語氣明顯虛弱了許多。
她再一次拔出金釵,疼痛順著心脈傳到大腦裡,讓奴兒身子打了一個冷顫。血流的更加洶湧了,連奴兒的嘴角都緩緩滲出血跡。
榮皇貴妃不看幾乎疼得昏厥的奴兒,她微微揚頭,顯然奴兒此舉還不夠解她心頭之恨。
金釵上的血從她的指縫滴落在地上,奴兒艱難地抬起手,正欲刺下第三次。
原本緊閉的門卻被人重重踹開,東里裕陽臉色慘白,方才那一角已經用盡他的全部力氣。他好不容易擺脫太監宮女的阻攔而來,沒想到竟會看到這一幕。他幾乎是強撐著一口氣走進來,腳步虛浮,彷彿下一刻就會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