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龘沒有想到,這個步兵頭領竟然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只不過語音中帶有明顯的遼東口音。如果他不是流落於此的漢人,也定是與漢人經常打交道。
雲龘跳下戰馬,對步兵頭領抱拳回禮,說道:“實是匈奴兵惡行昭彰,才會導致天怒人怨。我等只是路過偶遇,僭伸援手,些許小事,無勞閣下掛齒。”
步兵頭領見雲龘一眾氣度不凡,所穿裝束,更是前所未見,頗有些疑惑地問道:“敢問各位英雄來自何處?欲往何方?”
雲龘本想實話實說,告知步兵頭領,他們一行來自徐州,欲往東北。但是轉念一想,剛才他們救援之時,使用了古人從未見過的高音喇叭和頭燈,在他們心裡所引起的震撼,絕不亞於嚇傻的匈奴兵。若說是尋常羈旅,這些人定然不信,可能還會引起誤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還不如按照以前的說法,自報天上被貶的神仙,能夠切合實際。
想到這裡,雲龘爽然一笑,說道:“我等一行本是天宮被貶仙人,欲往東北松花江畔某處返天交旨。”
他本想說欲往哈爾濱,但是馬上想起與趙雲將軍說的話。目前所處時間是距今一千七百多年的東漢末年,哪裡會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哈爾濱。所以,雲龘只含糊地說去松花江畔某處。反正現在那裡是否有人還未可知,說了也不會有差。
這個步兵頭領,剛才親眼所見雲龘等人發出嚇破人膽的恐怖高音,以及頭上射出致人瞬間眼盲的白光,因此對雲龘所稱神仙一說,深信不疑。古代人無論哪個民族,在不斷進化發展的過程中,由於對颶風、林火、地震、洪水等自然災害的恐懼無奈,始終把祭天祈福作為神聖不可或缺的頭等大事。但那些都是頭腦中潛存的虛幻映像,今日能設身處地,親眼一睹神仙的風采,委實激動得有些不知所以。
步兵頭領趕緊納頭就拜,虔敬地請求原諒:“不知諸位仙長駕臨,小將有眼無珠,望乞恕罪。”
雲龘落落大方,一副仙風道骨的儀態。他款步上前扶起步兵頭領,一指面前的莊園,問道:“請問將軍,此處是何方寶地?”
步兵頭領雖然起身,但態度還是十分恭謹地答道:“回仙長,此地是扶餘國牛加左西道南關邑。卑職不才,添任牛加衛步兵統領,主司戰事戍衛。”
步兵頭領見雲龘等人均是一臉霧水,猜想神仙們平素裡高高在上,一定是不瞭解凡間民情,便馬上殷勤解釋道:“我國君王坐鎮王城,以下共設牛、馬、羊、豬、狗、雉等六加大使,輔佐君王處理朝政。王城以外下設大小道,隸屬於六加。道大者數千家,道小者數百家。道下有邑落,由豪民管理。邑落內下戶,皆屬奴僕。”
雲龘略略點頭,忽然想起以前曾查閱過古東北的民族資料,扶餘國的各加相當於我國現政府的各部。他們以畜類命名各加名稱,大概是強調畜牧業在他們生活中的至關重要。
步兵頭領引導雲龘一眾來到莊園,並向邑落長介紹雲龘等人均是天上被貶的神仙。他們如何在邑落危難之時拔刀相助,施展神奇法術,嚇退匈奴兵,解了邑落滅頂之圍。邑落長聞聽,不敢怠慢,趕緊以禮參見,置辦酒席答謝,並安排最好的五間上房,給風塵僕僕的十人住宿。
眾人吃罷晚飯,精神煥發了許多,邊喝茶,邊聽雲龘介紹扶餘國的來歷。雲龘對扶餘國瞭解也不是很多,只是過去為寫一部作品,涉及到古東北的民族淵源,因此,特意查閱過一些資料。但由於東北的歷史記載較少,曾經在此生活的少數民族文化較為落後,也沒出土較為典型完整的文物,故而對古東北的民族發源、發展眾說紛紜,均沒有比較權威的定論。
《三國志》中曾有記載:“扶餘在長城之北,去玄菟千裡,南與高句麗,東與挹婁,西與鮮卑接,北有弱水,方可二千裡。戶八萬,其民土著,有宮室、倉庫、牢獄。多山陵、廣澤,於東夷之域最平敞。土地宜五穀,不生五果。其人粗大,性強勇謹厚,不寇鈔。國有君王,皆以六畜名官,有馬加、牛加、豬加、狗加、大使、大使者、使者。邑落有豪民,名下戶皆為奴僕。諸加別主四出,道大者主數千家,小者數百家。食飲皆用俎豆,會同、拜爵、洗爵,揖讓升降。以殷正月祭天,國中大會,連日飲食歌舞,名曰迎鼓,於是時斷刑獄,解囚徒。在國衣尚白,白布大袂,袍、袴,履革鞜。出國則尚繒繡錦罽,大人加狐貍、狖白、黑貂之裘,以金銀飾帽。譯人傳辭,皆跪,手據地竊語。用刑嚴急,殺人者死,沒其家人為奴婢。竊盜一責十二。男,婦人妒,皆殺之。尤憎妒,已殺,屍之國南山上,至腐爛。女家欲得,輸牛馬乃與之。兄死妻嫂,與匈奴同俗。其國善養牲,出名馬、赤玉、貂狖、美珠。珠大者如酸棗。以弓矢刀矛為兵,家家自有鎧仗。國之耆老自說古之&09;。作城柵皆員,有似牢獄。行道晝夜無老幼皆歌,通日聲不絕。有軍事亦祭天,殺牛觀蹄以佔吉兇,蹄解者為兇,合者為吉。有敵,諸加自戰,下戶俱擔糧飲食之。其死,夏月皆用冰。殺人徇葬,多者百數。厚葬,有槨無棺。魏略曰,其俗停喪五月,以久為榮。其祭亡者,有生有熟。喪主不欲速而他人強之,常諍引以此為節。其居喪,男女皆純白,婦人著布面衣,去環佩,大體與中國相彷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