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姥爺的敘述,我的心已經碎了,眼淚象決堤的潮水傾瀉而出。可是,我怎能想到,更大的不幸即將到來——我相依為命的姥爺,也已經油盡燈枯,再也無法照顧我的未來了……”
“我生命中的數盞燈,逐一熄滅,一點都不給我添油的機會。爸爸、爺爺、姥爺,還有我那從沒有見面的娘親!你們怎忍讓我一個弱小的孩子,孤獨地面對陌生的人生呢?”
尚文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淩雲、林紫、於薇薇更是淚如泉湧,就連幾個男人,也已經淚流滿面。
尚文停頓了許久,似是暫時平複了一下心情,接著說道:
“並不是所有的不幸都與我緊緊相隨,老天也有對我施恩的一天。在我孤苦無依的絕望之際,駱家父女向我伸出了援手,好心收留了我,並且象親人一樣待我,供我吃飯,教我武功、識字、讀書,讓我成了一個有用的男子漢;而且還將他引以為傲的鑄劍絕藝一併傳授給我,使我將來也好擁有一門絕技謀生。真是&039;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039;”
“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傳媒的發展空前活躍。歷史的評說、界定的真實開始出現微妙的變化,國人對&09;的認知,也發生了根本改變,人們不再把他們視作敵人,而是重新評價他們的歷史功過,把這些揮戈赴緬、冒死抗日的國軍士兵,定位為抗日英雄。”
“在一九四二年到一九四五年之間,十萬中國遠徵軍在緬北、滇西反攻中,收複緬北大小城鎮50餘座,收複滇西失地8.3萬平方公裡,共殲滅日軍4.9萬餘人。中國軍隊也付出了重大犧牲,至抗戰勝利,數萬名遠徵軍將士戰死疆場。而因各種原因,流落在緬甸金三角地區的抗戰老兵更是不計其數。這些老兵,臺灣覺得他們是逃兵,大陸覺得他們是國民黨的兵,都沒人願去承認他們。但是他們確確實實沒有打過內戰,是真正抗日的一支隊伍。”
“我看到這些訊息後,內心一下子湧起尋找爺爺的沖動,無論怎樣,都要找到爺爺!哪怕找到的——是他的墳墓。可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的尋祖之行卻又牽帶一個更大的悲劇……”
“我二十歲的一天下午,我和冬梅趕集回來,突然發現家裡有些異樣。當我倆慌急推開房門,闖進屋裡的時候,看到的一幕讓我倆怔在門口。”
“師傅坐在地上,嘴角流血,無力地斜靠在竹床邊,眼睛緊閉,露出非常痛苦的表情。冬梅大驚失色,沖上前搖動師傅,哭問發生了什麼?”
“師傅微微睜開眼睛,向我們道出了一段隱藏多年的秘密。原來師傅年輕時,因為“赤霄劍”與覬覦之人結下樑子,下手太狠,傷及多條人命,從此種下禍根。各路仇家,一者為了尋仇,二者覬覦寶劍,四處追殺。師傅一家,東躲西藏,到處逃逸。師母不堪忍受天涯亡命之苦,也在一次逃亡之夜撒手人寰了。師傅父女倆萬般無奈,躲進雲南偏僻的山坳,相依為命。”
“但是,沒想到造化弄人,仇家的後人還是找上門來。師傅說,惡有因,善有果,他自己欠下的罪衍,應由他自己償還。於是,師傅沒做反抗,硬接了仇家三記毒掌,結果,心脈震斷,命懸一線。但他集聚最後的氣力,護住心髒,就等著我們回來交代後事。”
“我想,如果師傅放手一搏,憑師傅的絕世武功,恐怕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我們兩人雙目通紅,哭求師傅告知仇家的來歷。可是無論我們如何追問,他就是不肯說出仇家的姓名,並語重心長地告誡我倆,冤冤相報何時了,醒來已是甕中人;如果我們再去尋仇,這種因果迴圈,將會無休無止,何況現在已是新社會,不能隨意傷人性命,還是讓仇恨就此瞭解了吧!”
“師傅拉著我的手說,他現在別無牽掛,只有一個寶貝女兒放心不下。他把她交給我,讓我承諾照顧好她的一生。我涕淚橫流,忙不疊地跪下磕頭,讓他老人家放心,決不辜負師傅的囑託。”
“在師傅的見證下,冬梅我倆拜過天地,再拜父親,草草結成夫妻。盡管沒有親友的祝福,但有師傅臨別的垂愛,有我們相互的真心和赤誠,就已經足矣了。”
“然後,師傅讓冬梅到櫃裡拿出珍藏的包袱,從一個精緻的木盒裡,拿出一塊疊得非常規整的灰色布片和一張鑲著金邊的硬皮紅紙。灰布上拓印的是師傅最為得意的武功絕學《天絕劍法》。上面圖文並茂地詳細記載了天絕劍法——八招七十二式的練功秘訣、綱要、應注意的事項,以及發展變化的提示思路,可以說是集近戰、群攻、突襲等實戰技法之大成!劍法本身已經相當淩厲,但創立者仍不固步自封,對劍法未來的提高進行了方向性的構想,體現了一個武術家的精益求精和虛懷若谷!”
“鑲金邊的硬紙則是《民國中華武學品鑒協會》頒發的藏寶證書,既對師傅擁有的&09;作了真品鑒證,又對師傅的合法持有權作了公證。證書上還拓印了赤霄劍的彩色圖片,劍身秀有花紋,飾有七彩珠、九華玉,刃如霜雪,寒光逼人,一看就是一把貨真價實的稀世奇兵!”
“師傅將這兩樣東西,鄭重交給了我,並告訴我赤霄劍就藏在牆壁夾層內,冬梅知道藏處。然後,師傅又神色嚴峻地叮囑我,此地已經暴露,危險隨時可能發生,不可再留!你正好要去緬甸尋親,抓緊動身。緬甸撣邦花角寨的頭人吳玉鐸是多年的故友,你們帶著赤霄劍去投奔他。吳玉鐸見到寶劍便可相認,或許能幫你找到你爺爺的音訊。諸事交代完畢,師傅帶著滿意的神情,闔然長逝了。”
“我們夫妻倆,懷著巨大的悲慟,掩埋了父親,背上赤霄劍,踏上了緬甸的尋親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