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消除壓抑,不良情緒的無意識行為;憤怒,則是另一種排洩情緒的極端體現。當哭泣與憤怒都不再時只能證明一件事,那麼就是人們主觀的認同了一個事實這樣的‘無用’行為,於事無補。
無論哭泣與否,憤怒或平靜……希望已然破滅而死亡終究會不期而至時,這些無用的感情就會被拋棄,轉而讓一個人變得麻木起來。
寧靜嗎?或許吧,但更有可能是暴風雨席捲而來之前,短暫的‘中場休息’而已。
…………
12月15日,拂曉,黑死疫爆發的第三個白天。
死亡人數激增至1400多人,約佔瑞安多城區總人口的百分之1,全郡總人口的千分之3……運送屍體的馬車排成一條長隊,從城區出發,至寒鴉嶺北面的被稱為亂葬崗的複雜山區,隨後將屍體掩埋,並於下午3點時,太陽開始漸漸西下前離開。運送屍體的車伕大多會在事後與酒館中喝得酩酊大醉時吹噓自己的經歷,說一些酒客們一笑而過的‘恐怖故事’,在他們清醒後,多數會笑著把這些事情敷衍過去。
下城區某處破舊公寓樓頂
目送‘運屍隊’在軍警和部分教會守護騎士的護送下離開後,凱特小姐撇頭看向身邊的賣藝人,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詢問他:“還要死多少人,才會停下來。”
“幾千,或者幾萬吧……”低聲回答的洛恩,渾身都起滿了雞皮疙瘩……他不敢想象如果最壞的情況真的發生,那種絕望與壓抑會不會讓自己變得瘋癲。
這種親眼目睹自己超度過的屍體被像垃圾一樣的堆上馬車車斗,然後目送馬車滴著鮮血與黑紅相間的濃水緩慢的離開的場景,可和網上翻資料時帶來的衝擊感完全不同……
後者只是一串冰冷的阿拉伯數字,而前者,則是前一刻還擁有家人與愛人,還在和他們開玩笑或鼓勵他們要堅強的活下去,但卻在後一刻就被黑死疫感染的可憐蟲…他們被隔離,被監視,然後在孤獨與絕望中獨自死去,被按照規定拋屍,然後在被像貨物一樣裝卸到馬車上。
就像臭魚爛蝦一樣毫無尊嚴的堆疊在一起,連一個體面葬禮與進入公墓的資格都不能擁有的,被丟棄到亂葬崗中…隨後被一把火燒成灰燼亦或是在某天晚上,由一具發臭生蛆的屍體異變為醜陋噁心的怪物,淪為守護騎士們‘試煉’的物件,連死後都無法安寧的升入信仰的神國。
“真不知道幾百年前的黑死疫最猖狂的時候,那些守夜人是怎麼撐過來的……”凱特小姐嘆了口氣,盤起腿,胳膊撐在膝蓋上支著腦袋,望著漸行漸遠的隊伍發呆。
“沒有撐過來。”洛恩稍微‘翻閱’了一下自己的‘文獻庫’,壓低聲音,似是自言自語:“疫區最嚴重的倫薩北部,也就是以首都帕洛斯為中心的區域,在黑死疫過後的統計中總共損失了30的人口,而守夜人……”
洛恩的聲音越來越小
“戰死的,失控的,‘失蹤’的……合計損失了74,這還是沒算那些患有不適合再擔任現有職務,改為傳教的守夜人……”
“.…..這樣啊。”凱特小姐抿了抿嘴,“那我一定是那26,因為照隊長的原話:像凱特這樣又毒舌又沒心沒肺的丫頭,就算遭遇了再嚴重的打擊,只要不當場喪命的話,那麼下一刻就會繼續活奔亂跳的折騰人……所以洛恩……”
說到這裡,凱特小姐頓了一下,撇過頭,擦了擦泛紅的眼角。
“如果你和小隊裡任何一人,因為精神奔潰而遭遇不幸的話,我一定不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