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並不是一直住在這裡,一週好幾天都不會回來。
他早早就轉移財産移民法國,狡兔三窟,他在其他地方的産業總需要他這個主人打理一二。
在家的時間並不固定,但是週五晚上必定回來。注2)
僕婦在傍晚點上蠟燭,老人教她誦讀經文,然後就是一起吃好吃的,絕口不提工作。
第二天就去教堂禮拜,直到晚上才能繼續工作有關的事情。
埃爾瓦老老實實地,老人還說她生日那天要給她在星期六上午補一個成人禮。
所有僕人也要如此,埃爾瓦問納瓦:“祖父星期五一直如此嗎?”
納瓦努力回想:“大概德國戰敗,他才如此的吧。”
回想到記憶裡的德國納粹士兵,埃爾瓦面無表情地把一束藍紫色香根鳶尾插進花瓶。
每一朵花瓣花盛開的弧度就像一串串數字,數學老師教到了幾何,而這也是漢尼拔給她講過的。
調查阿尼巴爾的事情,主要還是在周天進行。
不過今天的授課老師請假了,埃爾瓦也多了一天的假期,原本的課程補在周天。
她去找鎮警署的紐倫斯警官,之前希爾也是從他這裡拿到了部分關於阿尼巴爾情況的資料。
淪陷國在戰爭期間和侵略軍生過孩子的女人,有的是限於局勢,有的是純粹的受害者,卻也慘遭自己國家清算,在戰爭結束後沒能得到安寧,被自己的同胞脫光衣服、剃頭和遊街。注3)
鎮上也有,埃爾瓦站在警署門口,看到了街上兩邊士兵的槍掛在肩膀上,一群人圍著,中間的女人頭上光溜溜的,衣服有撕扯的痕跡,有個女人不得不自己拉住布料,她們低著頭,似乎是罪人,被所有人批判。
四周有男人的喊叫,也有得體的女性笑聲。
就像一個屠宰場,而案板上的是個無力的女人。
收到信出來接她的紐倫斯告訴她,那幾個女性,都是戰爭期間主動進入敵方軍營取悅敵國士兵的叛徒。
埃爾瓦卻問:“怎麼確定她們不是被脅迫的呢?”
紐倫斯說這個的時候,眼睛是低垂的,頭沒抬起來:“其實鎮子上給那些侵略者生了孩子的女性不止這幾個,只是其他人從沒有在當時炫耀過這種事情,所以我阻止了事情擴大。”
他並不覺得這是正義的,但戰爭後人們的怒火總要有一個宣洩的源頭。
更極端的,有對某些奸賊的獵殺。
注意到他的神態,埃爾瓦就沒有再多說。
進入紐倫斯的辦公室坐下,紐倫斯拿出了埃爾瓦給他寫的信,放在手邊:“埃爾瓦小姐,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我尊重你的想法。”
他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顯然是早已經準備好的,紐倫斯說:“你想要的,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