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錦嫿低垂著頭,冷冷一笑,“大少奶奶倒是孝順,與大夫人屬實是母女同心。”
“……吳姑娘,母親把你當成自家姑娘一般對待,讓你在國公府過得比嫡出小姐還要好,你這番言論可實在是太沒有良心了!”
大夫人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雅安,好了,我沒事,你且先回去,今日你陪著我忙碌了一個早上,回房歇息去吧。”
“是,母親,兒媳謝母親體恤,”王雅安柔順溫和地起身,恭敬行禮後,退出去前還不忘叮囑著,“母親也忙碌了一早上,早膳您可得好生記著用,可不能生了氣就不吃,兒媳這就先退下了,午膳時分兒媳再過來伺候母親用膳。”
“好,母親知道了,去吧。”
吳錦嫿一路看著王雅安姿態優雅端莊地離去,看著大夫人笑了笑,“嬢嬢這是找著了溫順謙和又孝順的兒媳了?”
大夫人又嘆了嘆,“妙妙,二姑娘的事我也很遺憾,所以我亦盡我所能給了她一個歸宿。”
“歸宿?大夫人,您是不是對歸宿這個詞有什麼誤解?”吳錦嫿震驚地望著她,“嬢嬢,你到底是在想什麼?”
“她是什麼性情我能不知道?她還曾為大妹妹定得這門親事感到可惜,怎麼可能會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汙損自身去搶了大妹妹的親事!嬢嬢,你覺得你騙得了我?嬢嬢,陸如今年才十三歲,明年才將將要過及笄之年,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大夫人斂下眉眼,冷冷清清地笑一笑,“因為,她們擋了大房的路。”
吳錦嫿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眼前的大夫人,“如今英國公府全然掌控在大房的手裡,二房已無回手之力,而三房嫡長女若是與三夫人的孃家永定侯府再親上加了親,那麼陸諶還是會有迴旋的餘地。”
“所以,你們不止是要壞了他們的親事,你們還得破壞他們本來牢固的關系,你們倒很是厲害,最快最有效的方式便就是讓他們自己內鬥起來,矛盾便也激化得越深對嗎?然後你又假裝成一個好人一樣,是嗎?”
沒錯,吳錦嫿說得沒錯,陸嬋和永定侯府的世子郭禮靖定親那日,她故意藉著慶賀之意,宴請了永定侯府夫人錢氏等幾家親戚,又趁亂讓陸詢陪著郭禮靖一晚上給他灌酒,又讓人故意引導,讓其闖進了陸如的房裡,事情非常老套,卻又十分有效。
在眾人的見證之下,永定侯府錢氏和三夫人郭氏互相推諉,大夫人更在一旁煽風點火,兩人爭吵不休,徹底鬧翻,到最後,還是大夫人站出來力挽狂瀾,做主讓定親的大姑娘陸嬋換成了二姑娘陸如,也算是在外人面前把此得醜事遮掩過去。
即便陸如今年才不過是十三歲的年紀,急急忙忙地行了及笄之禮,此事永定侯府自認理虧,郭禮靖自始至終都以為是自己唐突了陸如,便也只能勉強接受了此事,只是到底三房和永定侯府因此事徹底鬧翻了。
而永定侯府都錢氏也因此討厭上了陸如,本來自己也不過是看在自家姑奶奶郭氏的臉面和陸諶有可能襲得英國公府的爵位,才同意如此優秀的兒子娶陸嬋,可如今呢,卻還要再降低身價,去娶一個國公府的庶女,錢氏又如何能不忿恨。
可她又不能去責怪自己的兒子沒有戒心防範,便只能一邊恨郭氏愚蠢被國公府大房利用,一邊更氣恨陸如的不知檢點勾引了自己的兒子。
因此不止親事潦草敷衍,自把陸如迎娶進門後一直搓磨著這個兒媳,而三夫人郭氏也恨陸如搶了陸嬋的親事,連嫁妝都出得很是簡陋,更不理會她有沒有受什麼委屈了。
還是身在外地的陸懋聽聞後看不過去,吩咐王媽媽在他的私庫中撥了幾千兩銀子給她添了妝。
所以,在此事中最無辜、最可憐的便就是陸如了,可明明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卻被這些人拉進這個漩渦之中,承擔了所有的罪責。
“嬢嬢,當年太夫人如此對待我時,我記得你當時很是憤憤不平,說怎會有如此這般惡毒之人,為了我奔波勞碌,不惜付出眾多代價,只為還我一個公道,可如今我不明白,你為何成為跟太夫人一樣的人,未來自己的利益不惜毀了一個無辜之人的終身!”
“嬢嬢,你告訴我,為什麼?你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還是說當初的你不過是裝模作樣地說是為我討回公道,其實不過是想要利用我對付太夫人?”
大夫人猶如木頭一樣地坐在餐桌前,沉默著不語,一勺一勺地舀著碗裡的粥,像是失去了靈魂的傀儡一般不斷地往嘴巴裡送。
“所以那個說要護住我的人哪裡去了?”
調羹“砰”的一聲砸在了碗裡,大夫人咬著下唇,她的指甲緊緊掐進掌心之中,就連其中一個指甲被掐斷流出了血,她都渾然沒有知覺。
吳錦嫿失望地笑了一笑,“看來大夫人並沒有什麼話想與我說了,那錦嫿便先告退了,今日若是有什麼冒犯了大夫人,還請大夫人見諒,不與錦嫿計較,比較錦嫿如今也算是二房的人,也是不敢得罪您的。”
說罷,她起身,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