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您貴為英國公,您卻給不了我想要的!一生一世只一雙人,恩愛兩不疑,你給不了!更何況我並不想被困在這四方的內宅之中,蹉跎我自己的歲月!”
“你又如何認定,我就不能給你?你又會如何就能認定,你與我在一起之後,就只能困在內宅裡,無法再去做你想做的事?”
在這頃刻之間,她猝不及防,墮入了他眼眸中的溫柔,彷彿再停留片刻,便不可自拔。
她急忙撇開視線,低垂下頭。
他接著說道,“我來猜猜,你看過了太多的女子,你母親、林府的女子、大夫人、國公府的女子們,甚至這大街小巷,各個村落中,全都是被壓制的全天下的女子,你想要為她們做一些事,對嗎?你覺得她們只是缺乏自我的覺知和見識,對嗎?做這些需要你花費時間和精力,對嗎?”
“你想要做什麼呢?辦女子書院?還是——”
這次卻輪到了吳錦嫿去捂住陸懋的嘴巴,然後這只柔軟細膩的小手被納入他的手掌之中,“你怎麼會認為,我會阻止你,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幫你!”
她閉上了眼睛,“我不想留在京都,我害怕這裡,這裡彷彿藏著一頭吃人的巨獸,它以慾望和貪婪誘人,不斷地吞噬著人的本性,它讓人害怕。”
他頓了頓,眼眸驟然閃現出一抹異樣的光芒,他眼角上揚,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陸懋伸手,拇指輕輕刮過她的臉頰。
“可見今日是嚇壞了,傻丫頭,我方才便說了,不要害怕,有我在,你怕什麼!”
吳錦嫿羞惱急了,不敢再看他,小手掙脫著大手,只隨意撿了一句回他,“平生不過大夢一場,汲汲營營不可求,不如歸去鄉野間,方能守心忍性。”
他笑意浮上眉眼,“小小年紀連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可見今日是被皇上嚇著了?”
他繼續道,“羨白鶴忘機,歸青山隱世自是可恬然自得,但也不過是些汲汲求不得又無可奈何之人的避世藉口之言罷了。人生於世幾十載,若只為了避世隱居,未免太過可惜,又何必來這人世間一場,徒增煩惱。”
“何況,這浮沉繁華之中,仍有那苦苦掙紮的黎民百姓,他們又該依託於誰人?我們即享萬民之供養,弗敢只安一室之家,而忘蒼生之憂。”
他眉眼如畫,笑意盈然,他朝吳錦嫿伸出手掌,“錦嫿,這浮華塵世,你要不要與我一起攜手同行?待到你我白首,再至青山中,松花釀酒,春水煎茶,如何?”
少年時的意氣風發總帶著些無知無畏的莽撞,但他歷盡山河盛世,煙火繁華,眉眼間卻仍盛滿清風明月的朗朗風華和氣勢恢弘的山河萬裡。
一剎那,吳錦嫿抑制不住得想在這溫柔且從容的眼波裡,徜徉沉醉其中。
她眼淚劃落。
他接住那一抹眼淚。
就在這一瞬間,在陸懋的帶笑的眼神下,吳錦嫿還是被羞澀的把頭漸漸低了下來,她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答他一句。
誰與爾同,明月、清風、我。
陸懋低下頭看著她,含情凝睇,撩人心懷,“錦嫿……”
吳錦嫿抬頭望向他,“嗯?”
陸懋眼眸如寒潭般深邃幽然,深深地望著吳錦嫿,然後又聽見他輕輕地問了一句,“錦嫿,可願把終身託付給我?”
他眼中的柔軟繾綣讓她再也移不開眼。